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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在永興軍路秘密待命的王雱想救援也不行,實在太遠。且沒有獲得樞密院的最後授權,就算現在韓琦已經把撫寧軍交給了王雱,也出不了銀州行政區,否則第一個把王雱部列為叛軍的人,會是曾經的大仇人曹首義。
「形勢千鈞一髮。時至八月,西夏軍團已收割了一部分提前成熟的糧草,河潢地面上的草料瘋長,為他們的戰馬提供來源,於西夏軍團而言,會戰總攻之時機日趨成熟。我父親狄青病逝之消息、早先被西夏人解讀為煙霧,但現在煙霧逐步落下,他們認為是真的。他們還依託情報獲知大宋京畿水患告急,糧食危機。興許他們認為這就是西夏軍團的總攻時間,於是不等全部糧草收割,於湟水北線和南線,漫咩與卓洛蘭部正在分批推進,形成逐步圍困西寧州之勢。」
「為阻止咽喉西寧州被圍,唃廝囉年邁之際兩次組織了騎兵進行試戰,但西夏燧發槍和神臂弩犀利兇猛,河潢軍早已經士氣軍心低落,促使了我西寧州兩次反擊戰損失慘重。」
「若西寧州真被合圍,斷絕一切外援,那為時已晚,西寧州之淪陷會發生在冬季來臨前。待得那時,若我大宋想於嚴冬收回西寧州,將付出十倍的慘痛代價。則我父親之都門山戰役等於白費。宋將狄詠,泣血叩拜。」
在狄詠給王雱的書信結尾,他這麼寫道。
王雱也實在沒有辦法,想救也救不了。
只能回信給狄詠和唃廝囉:「西寧州之形勢本官已收到,明白於心。當務之急不是指望別人能為你做什麼。而要從根子上認清形勢,知道你們自身能做什麼?以最大程度減緩西夏軍團展開西寧州會戰,獲得緩衝,等候志願軍投入戰場。」
「志願軍力量開進河潢是板上釘釘之事,不存在任何疑問。但無法確定時間,最快速度也會是九月。若真等到了九月,西夏軍完成了合圍,那時你們被困於西寧州,軍事形勢還不是最壞的,那等於河潢地區之秋收糧食,全數落入西夏軍之手。到得那時,雄才大略的卓洛蘭一定會封鎖河道和南境,採用拖延之戰略,就能困死我西寧州和志願軍將士。」
「河潢地區人多,若沒了本地糧食和草料,就算我大宋不遭遇水災,但河道被封堵之情況下,於寒冬大雪中的糧草援助,至少要耗費百萬為單位的民力,在陝西赤地千里之情況下,這能把大宋一起拖入深淵,成為一場幾乎打不贏的戰爭。」
「經過上訴之分析,於是咱們回到問題根源上,你們需要認清形勢即:哪怕我部現在出兵,也已經無法阻止西夏軍之秋收行動。這就是河潢地區之第一生命線,不能依靠外力,要自力更生,要依靠河潢地區之群眾力量擴散出擊,搶收糧草。」
「不要固守西寧州了,也千萬不要再與西夏打陣地戰。你們集中了起來上去送,我是卓洛蘭我做夢都能笑醒。把現有的騎兵建制打散,分散出擊,利用地勢熟悉程度高於西夏軍之優勢,小股部隊穿插突圍出包圍圈,保護吐蕃民眾於河潢地區搶收,能搶了帶走就帶走,帶不走的燒毀,不要有任何的思想包裹和負擔,敵進我退,敵退我搶。」
「不要被區區一座帶不走的死成禁錮了思維,若沒有糧草,西寧州之城池就毫無卵用。西寧州之城池,漫咩若要,那就給他。河潢地區之糧草,才是河潢戰役的第一生命線,而西寧州並不是。漫咩若願意分兵占領西寧州,我做夢都會笑醒,因為那意味著他的力量被分散,他們毫無群眾基礎的情況下,更沒有人手去收割糧草。」
「漫咩部於潢州攻防戰時,因錯誤的戰略思想造成殺伐過重,徹底失去了民心,這就是我方現在的唯一優勢。西夏軍多部即便會師,也不過七萬之眾,與廣大河潢地區之民眾數量相比,處於絕對劣勢。要加以正確的宣傳和思想指導,利用潢州之血腥例子,發動群眾為家園而戰,為生存而戰,為反抗邪惡暴政而戰。」
「敵人集中,我便散開突圍搶糧。敵人散開,我便集中狠打燒糧。認清形勢為『糧草生命線』,假設你部能接受此觀點,以此為中心,動員群眾勇敢出擊,敢於放棄固守城池之思想,持續鬥爭下去,就能看到勝利之曙光。」
「宋國王雱,八月二日夜,於撫寧縣書敬唃廝囉將軍。」
書寫到此放下筆,把書信遞給穆桂英去轉發。穆桂英順便看了一遍書信,驚為天人。王雱的思路風格真那的是和傳統的任何官僚都不同,戰法更是和狄青截然相反。
有沒有用、能否最終贏得河潢戰役穆桂英不知道,但穆桂英清楚,假設大雱的戰略真能得到一定程度執行,那西寧州至少能支撐到志願軍開進河潢。
為了支持這個部署,當時王雱第一時間派狄詠帶百人的「指導員隊伍」提前進駐河潢,開展宣傳和政治工作。
聽說當時那隻百人指導員隊讓吐蕃人很泄氣,就連狄青也認為這是添亂。但是有了好過沒有,基於對大雱的盲目信心,現在穆桂英認為,河潢戰役的轉機,興許真會來自那隻毫不起眼、連武器都沒有的指導員幹部連隊。
做出這些決定,看著是一副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模樣,其實有苦自己吞。王雱內心理壓力也很大,回信指導戰略,包括當時派指導員隊出陣,這些完全是非法的行為。
發動河潢地區群眾上陣搶糧抗擊,必然也會進一步帶來犧牲和流血,若最終河潢戰役打不贏,這個污點就會是絞死王雱政治生命的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