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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卓洛蘭將軍不向宗城進發圍堵我軍,改而西進阻止漫咩的血腥政策,那我王雱承諾暫時停戰不打你。戰爭是軍人的事,無必要強行施加於平民頭上。若你能理解此點,你我之間便有了轉圜,我會給你機會,來年你我雙方在這湟水北岸,以乳河為界,進行公正的拉鋸決戰,這才是強者、正義者的遊戲。」
「又告卓洛蘭將軍,我王雱代表大宋志願軍通告你部:這並不是宋軍的祈求,而是善良加人道之建議。是目前情況下對你對我,對河潢地區最有利的一個戰爭方案。看似你部只能妥協,因為至現在的戰略轉折點,不是靠祈求得來,是我部志願軍在不利條件下,浴血轉戰數千里,一步一個腳印打出來的戰略縱深,作為軍人你盡力了,但必須認清形勢的是,你也輸了,不要再固執,不要在追著我跑。十一月十一日黃昏,於殲滅南通密部之滿目瘡斑戰地、大宋志願軍河潢行營監軍王雱、書敬西夏和南軍司卓洛蘭將軍。」
這一通吩咐,由行軍書記官快速寫成行文,王雱簽字蓋印後,連同南通密的屍體送去了……
第四百八十一章 草原上的日出
草原地區總能最先看到日出。
不論對於人類還是動物,每個清晨的日出都是一個新的開始,代表著新的希望,以及新的危險和挑戰。
十一月十三日日出,乃是從五月初被西夏軍入侵開始六個月來,對於吐蕃人最友好、最有希望的一個日出。
年老的起南臨溫(唃廝囉),他帶著愛子董氈、以及所率領的四隻游擊隊,於互助地區以東的隱秘地區躲藏。為躲避漫咩的血腥屠殺,他們可謂絞盡腦汁受盡折磨,現在只能算是苟延殘喘。
但就是這十三日清早,一個偉大且最值得紀念的日子,起南臨溫和董氈,聽到了王雱部志願軍於最不利的形勢下、先於民和地區擊潰了瓦刺兵團,其後又於通潢一線夾角口,全殲南通密兵團!
這是整個岌岌可危河潢地區的神轉進,戰爭的神跡,一場看得見的勝利號角已經正式吹響。
哪怕真正的大反攻還沒正式開始,西寧州(青塘城)仍舊面臨被漫咩血洗之可能,北區殘存游擊隊也面臨最後被漫咩剿滅的可能,但從王雱四渡湟水神轉向開始,後至宗城大捷、民和大捷、通潢大捷。
志願軍部於有限的兩月多時間裡,帶區區兩千五百鐵軍通過十次戰役,六勝三平一負的神級戰績、有效殲滅西夏軍團一萬一千餘人,至此正式進入了兵荒馬亂的河潢地區絕地反擊的前夜!
這是一個希望,是黑暗中、全體「唃廝囉」的燈塔!
所謂唃廝囉,並不是一個特定人名,其在土語中的意思是「佛的兒子」。董氈偉大的父親起南臨溫經歷無數波折、建立政權後,就於青塘被大宋稱為「唃廝囉政權」。
大家稱董氈的父親叫他唃廝囉,這個地區也叫它唃廝囉,叫這個國度或政權,還叫它唃廝囉。
對大宋的相公們,唃廝囉最不喜歡的一個人是張方平。因為作為一個學者,老張考證後在其著作《樂集》中說唃廝囉其實是西域回鴣人。這時代的大宋文人就這德行,總是喜歡標新立異甚至危言聳聽。
媽的回鴣於這時代幾乎是馬賊代名詞,不是佛的兒子,於是唃廝囉認為這是侮辱性的著作。但大宋張方平表示「拒絕修改言論,除非找到新的史料和證據」。
鑑於大宋體量,又因西夏威脅的存在,宋國朝廷現在也不是張方平當政,所以唃廝囉只得放棄了這些糾結。
每一場戰爭的內幕都從來不簡單。
早在此番河潢戰役打響,政權岌岌可危之際,唃廝囉一方面為河潢民眾的血淚,幾次泣血文書催促救援。但另外一方面,唃廝囉疑心較重,初期時候不敢全部信任王雱。
現在看著地平線的陽光徐徐升起,滿頭白髮的唃廝囉心中慚愧:為何早期不信任王雱呢?
糾其原因:王雱是個毛頭小子,是張方平門生,還是王安石兒子。於是唃廝囉又要倚重王雱,卻又留有防備之心。
就是這個原因,當時西寧州眼看守不住,唃廝囉接受了狄詠關於百團突圍適者生存的戰略,那是因為信任狄青和狄詠,同時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但事實上,後來唃廝囉於北線周旋時,仍舊不完全信任王雱的戰術「不指揮」,唃廝囉仍舊存在聯絡子民和軍隊、局部形成抱團取暖的情況,這才是幾個月拉鋸中,他們被漫咩絞殺得尤其慘的原因。
譬如現在,唃廝囉也不能免俗的聚集了四隻游擊隊想有個據點過冬。譬如早前,王雱部宗城攻防戰大捷後,豎起了集結大旗。但唃廝囉仍舊不敢信任王雱,認為王雱就算宗城大捷,但是沒有積石軍增援,他就無法守住宗城,仍舊存在五渡湟水跑路的可能性。
現在,於十三日的清早,想著這些時唃廝囉老淚縱橫,北區被血腥絞殺的二十多個游擊隊中,恐怕有一半是因為自己不放心之下的串聯瞎指揮、而斷送掉的。
當初成功突圍的四十幾個游擊隊,現在反攻的號角聲響了,連一半都沒能活下來,而那個看似不可信任的王雱一直得不到唃廝囉軍隊支持下,再傳神跡,獨自吃下了南通密兵團以及瓦刺兵團。
悔不當初啊!
就因為王雱沒成年,是張方平門生,是王安石兒子,所以唃廝囉不信任他,致使了如此慘重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