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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就全部跑空了,唯獨留下了張方平。
張方平捻著鬍鬚微笑道:「官家深夜不睡,看來也聽聞了淮西軍報?」
趙禎嘆息一聲點點頭,拿出一份文報導:「司馬光不讓人省心,找這個找那個的,最後找包拯,所以包卿寫了這份文書給朕。」
「這似乎不關開封府的事?」張方平道。
趙禎道:「包拯沒說關開封府的事,他只說他想朕了,又見不到人,於是寫封私信給朕,陳總管不在,其他人也就真的遞來了。」頓了頓又道:「這個包拯,以及朕的那個神童,都不省心。」
「那請問官家,到底是誰更跳一些呢?」張方平神色古怪的問。
趙禎道:「張卿是想問,朕會不會叫停這次淮西軍事行動吧?」
張方平老臉微紅,岔開道:「官家明見。這個事朝廷還真不知道具體情況。司馬光有他該擔心的理由,但新上任舒州的陳建明也面臨第一次重要決策。作為淮西的臨時指揮官、陳建明會有他自己的判斷。而王雱這個為我大宋屢建奇功的神童,不會隨意做無意義的事。若有土匪當然要剿,當兵的不殺賊只吃糧那成什麼事。官家您是不知道啊,這個天下到處是土匪。」
趙禎聽朕的江山到處是土匪了,那麼朕成什麼了?於是不高興的道:「張卿勿要危言聳聽,天下它不存在如此多土匪,我大宋的戾氣不能這麼重,你這說法沒有依據,其他人給朕的文報多不提及土匪,你倒是找個出處?」
張方平指著自己的鼻子道:「臣在成都府時候,三月一封文報陳述土匪狀態,且大面積剿匪,那些文報現在還可以查詢到。」
「……」趙禎才是被他擠兌的有些不來氣。
但這卻又是真的,當時趙禎也不想承認「朕的成都府有土匪」,然而照樣也被老張剿的遍地開花。許多人找老張的毛病也沒找到,川中的民情和財稅形勢卻總體上改善了。
於是現在就只有沉默了,原本傾向於叫停淮西軍事行動的趙禎,卻在張方平這裡遭遇了軟對抗了。於是很鬱悶。
趙禎也不想去樞密院找梁適。那就是一個蠢貨,只會講風花雪月。至於陳執中,趙禎更是吃飽了撐著去問他,這次行動就是他家陳建明授權的,去問他的話,且不論他何種觀點,一定會讓他陳執中下不來台。
趙禎的性格還真不喜歡逼迫誰,否則把這些老夫子惹毛了,他們就會辭官逼宮,媽的若讓老陳現在就溜走,將來誰來給朕簽字背黑鍋?
「張相公真的決定支持王雱他們行動?陳建明無擔當,讓王雱參與督軍,這等於把朕都給繞進去了。朕沒說他不神奇,但他畢竟是個孩子。若此小孩闖禍,朕都要跟著一起顏面掃地。」趙禎又問道。
張方平道:「官家想多了,王雱只是在旁見證、並不是領軍。臣建議多看少動,這是淮西軍政,在證明他們錯了前,臣建議不要干涉。因為這真不是兒戲,而是淮西帥司根據實地形勢所作出的一次執政部署。讓他們放手做吧,事後朝廷以結果來論成敗。」
「朕就知道你張相公是這個意見,罷了,這事……朕就當做不知道了。這封包拯的信你去回復。」
趙禎撂挑子的把信給張方平後離開了。估計又是不眠之夜,自登基以來,趙禎不記得失眠多少次了,總之天下很大,每過幾日它總能有類似的事讓人不安寧……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最壞的打算
傾盆的大雨,正式宣告了修整結束。
這場雨大到難得見,天地間只剩下茫茫的雨霧。沒人去關心樅陽鎮平民田裡的莊稼會怎麼樣,王雱穆桂英等人強勢認為,去把威脅她們的那群賊人給三光了之後,老子們責任就盡到了。其他的就看天了。
所以就在這樣的大雨里,六安軍拔營開始急行軍了。
八十多戰馬馱著用油布包裹的壓縮軍糧和輜重,其餘人跑步急行軍。二丫和大雱騎著穆桂英。
從這開始距離就徹底拉開了,面對這種情況禁軍幾乎無法行軍的,整個一片叫苦連天。
但馬金偲麾下的二百一十三個流氓可以。在平時的訓練中他們已經習慣了跑步,習慣了在泥地中摸爬滾打,也習慣了在大雨和嚴寒中猶如標杆一般的站立訓練。
這些訓練真不會把他們變為劍聖。但會讓他們把艱苦視為一種常態和挑戰。視為一種文化,一種戰友間同甘共苦的交流。
這樣的「企業文化」造就了只要還有一個人在跑,他們就會猶如打了雞血一般的相互展開比武,都不希望自己落後。
越跑越快,導致了和六安軍第五營距離越來越遠,最終拉大到了近乎相隔半日的路程。
最覺得不可思議的是穆桂英,她的確不曾想過會有這樣的隊伍。當年要是有的話就不會有澶淵之盟了,因為以寇老西兒的猥瑣而言,只要有十五萬這樣的隊伍,就可以打到上京去和契丹人簽署城下之盟。有三十萬基本就能滅國。
「真的不等他們嗎?我感覺有些不好。」行軍途中停下來修整之際,穆桂英擔心的道。
王雱搖頭道:「不能等,兵鬼神速。這場大雨造成了無法行軍的局面,正巧是我等利用這個局面暗渡陳倉的機會。不能被牽著鼻子走,假設我等依靠對手思維行軍的話,僅僅是青柳山的土匪當然問題不大。但我有顧慮,假設我的猜測坐實,我們的對手興許就是裝備更優良的無為軍。所以一旦不能衝出他們的意料之外,此行就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