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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繼續面面相視,但既然皇帝這麼說了,也就不好意思過激的質疑死亡數字了。
趙禎道:「有質疑是正常的,朕本身也在質疑。但要質疑的話,就要質疑王安石否定司馬光的指揮權,還要質疑朕欽點的神童,更要質疑司馬光以及張方平的人格。好在王安石剛剛的話給了朕一個新的思路,即王雱的平亂是果斷且有效的這毫無疑問。有爭議的地方在於:他激進的手段有沒有錯殺?」
「朕覺得也許又也許沒有,誰知道呢?但有一點被王安石剛剛說明白了,既然暴亂,既然是軍事平亂,一定會陣痛的,一定會死人。所不同的是,是否在其位而謀其政。司馬光受傷,當時舒州指揮構架已經被打散,王雱臨危受命平亂,他敢擔負過失風險,最大程度制止了兇手殘害弱者。而事後,顯然王雱的作為通過了張方平和司馬光的聯合審核。」
頓了頓趙禎環視一圈道:「這就是王安石說的執政風險所在。王雱有能力平亂,當然也可以選擇明哲保身不犯錯,代價會是暴亂持續,死更多的人,然後帶來瘟疫。顯然那不是王雱的錯,是暴徒和瘟疫的錯。但王雱選擇了『執政』且成功了。朕相信司馬光和張方平的審查,你們呢?」
全部人低著頭。
包拯嚴謹的道:「既然通過了審查,又沒證據表明王雱存在濫殺無辜,那老臣支持陛下說法。」
趙禎道:「既然朕的神童於這個年紀就彰顯了驍勇善戰的執政才能,又有張方平、以及河北富弼的推薦和保舉,朕打算現在就把王雱提前選入流內官使用,為了大宋發掘人才諸位以為如何?」
汗,這次以文彥博和王安石為首的人出列大呼:「陛下不可,我等不是要質疑王雱的道德和能力,也不是要質疑陛下的眼光和判斷,還不想說張方平和富弼。而是不論如何他只有十一歲,固然有才但不定性,把一個孩子選入流內官使用,對我大宋體制的影響太大。」
趙禎暗暗好笑的尋思,朕就知道你們會這麼說,所以才獅子大開口說「流內官」呢。
這下趙禎便又道:「好吧你們的顧慮有些道理,那朕退一步,賜王雱正九品文散官『儒林郎』,列入系列觀察為朝廷儲備人才,擇機啟用,這總行了吧?」
既然不「流內」了,皇帝也都說出「朕退一步」的話來,於是大家只得低著頭了。
王安石又想了想覺得沒毛病,這個官可不是我老王開口要的,乃是張方平和添亂的富弼更具情況作出的理智推薦。且那小子真有功勞,既然沒找到他的毛病,總不能因為他是我王安石的兒子,就不許有官位吧?
是的在大宋大佬推薦也是做官的一種途徑,就算皇帝不接受推薦、不任命,那麼被推薦人再去考試也是有「加分」的。
於是老王哪怕覺得面子有些掛不住也只能默認了,不給皇帝找不痛快了。
其實如果有選擇的話,王安石寧願那小子不做官,因為那是給我老王添堵。但現在是皇帝要任命,是張方平和富弼要推薦。如果父親出面拒絕那除了是矯情外,還等於質疑皇帝和張方平的決策。
不過文彥博仍舊念頭不通達,前陣子司馬光專門找老文爆了王雱很多黑料,導致文彥博對那犢子印象很差。
且文彥博親眼見過王雱寫的幾篇策論,內容不評價但僅僅那字體,和文彥博冬天用腳寫的差不多,於是文彥博出列道:「老臣不服。」
趙禎不高興的道:「朕已經做出了妥協,你有什麼不服的?」
文彥博有理有據的道:「王雱其人老臣不了解,所以不評價,但僅僅他寫的那手字,以及此番殺這麼多人的作為,萬萬稱不得『儒』字,不能賜儒林郎,只能賜登士郎。」
汗,趙禎也是醉了。
儒林郎和登士郎一樣都是文系九品。不過這些傢伙就這德行,稱呼都要計較,因為這涉及了風水預兆等等複雜概念。這是歐陽修的鍋,那傢伙作為現今不能被否定的學問泰斗,他有一套相關的「專業理論」。
理論之一已經於前陣子大放異彩了,歐陽修說武人是小人屬陰,中堂是正大光明之地是「大人」的地盤,屬陽。於是狄青於廟堂行走會導致陰陽相衝,不利於治國和穩定。
一定程度上歐陽修說的有點道理,這個理論和張方平的「政治正確論」於終點交匯了。且歐陽修的「小人」不含貶義,只是大人的對應面。
於是趙禎痛並快樂著,拿這些個老夫子沒辦法。
某種程度上趙禎就因為這些要和老夫子們扳手腕,但上次在狄青身上因成分問題輸了。於是趙禎犯渾了,這次把希望寄託於骨骼驚奇的王雱身上,在和這些傢伙較量。
這次贏面當然大了,因為王雱這傢伙的「成分」不同。人家素有神童之名,是王安石的兒子,秀才讀書人身份,且有過微言大義似的養殖策論,還寫過故事話本。是不是小白文先不說,僅僅讀者量和人氣都是中堂大佬難望其背的。
所以先不管那小孩有多奔放,但沒人可以否定王雱是「著書立說的文人血統」,此點就是趙禎的底氣。
要說狠,腦殼更大張方平韓琦富弼還在前面頂著呢,他們三手上的人命絕對比王雱多,但沒人敢否定他們「儒」的身份。
YY到此,趙禎其實懟得過文彥博的,但也不想過度撥了文彥博面子,因為一旦惹了文彥博,那個在家丁憂的風水專家又要寫文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