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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的問題就在於王雱根本是個梟雄,在這場利益的爭奪之中,他輕易又巧妙的升級為了軍事行動。
事關利益,加上梟雄作風,又是軍事行動的藉口。所以展昭現在也知道司馬光為什麼著急了。這基本上已經是血雨腥風的符號。
鑑於本來就不喜歡王雱,展昭本著公正的心態,對包拯道:「包府,末將不懂大道理,但司馬大人的剛直有口皆碑。雖然沒有憑據,但末將以人格擔保,當時我親眼所見那王雱當時指揮江湖人物燒毀了太湖縣的案發現場。這樣一個人不論他出發點是什麼,此番有他參與的軍事行動,恐怕會帶來許多無法處理的後遺症。司馬大人的擔憂不無道理。」
包拯沒有及時回應,而是緊縮著眉頭起身在堂內度步。
心腹謀士公孫先生道:「包府明見,您已經幾次三番惹皇帝不快。而現在他們口裡這個不良少年的父親已經在進京路上,即將上任要職,乃是新貴。且授權青柳山軍事行動的人是陳建明,當今相公陳執中的女婿,這算是陳氏一黨上任的第一次執政。又在張方平護著他們的時候,學生不建議您這個時候再有出格舉動。」
「你……」司馬光和展昭一起看著公孫神色古怪的看著公孫先生。
公孫先生道:「怎麼只能你們有主見,我不能說話?你們說的只是你們認為而已,證據何在?沒證據也沒發生的事,你們卻要求這個節骨眼上包府再去得罪幾個大腦殼,我不敢問你們居心,我只是心疼包府、他不該再做犧牲了。」
展昭和司馬光對望一眼,只得沉默了。
包拯繼續踱步少頃,溫聲道:「公孫說的有些道理。但本府也信任展昭和司馬光,至少在彈劾龐太師一案上你們兩個沒讓老夫失望,你們站在了公正的一邊。」
公孫不禁著急了起來。
包拯接著又道:「此番先有耕牛和雞蛋被劫,因青柳山人多勢眾而升級為軍事行動,這個因果並無不妥。其次舒州通判司所授權之軍事行動,符合大宋體制和規矩,並無違法之處。於是原則上,開封府雖有督查天下律案之責,但此番事件還未形成『案子』,於是本府不適合介入。」
司馬光不禁大感失望。
看了展昭一眼,包拯卻又道:「不過本府不在公事上介入,卻也原則上信任司馬光和展昭之判斷。本府也是父母官,亦關心天下黎民百姓之安危所在。若真是存在誤會,青柳山並非悍匪,卻被人利用,進而形成血流成河,那非本府所願。」
聽到這裡時,公孫先生卻閉著眼睛嘆息一聲。
「展護衛。」包拯道。
「末將在。」展昭跪地領命的態勢。
包拯轉身上坐的時候道:「原則上開封府不能干涉淮西軍政,展昭你要記住這就是原則和底線。」
「末將明白。」展昭淡淡的道。
包拯又道:「不過展護衛你身為皇城使,沒有轄區治權所限,在『非護衛』期間你有義務為大宋皇帝的事上心,但凡天下事就是皇帝的事。所以本府暫時解除你的護衛義務,你有兩月自由期限,這個期間你要做什麼原則上沒誰過問。其次本府有一封私信,是給無為軍推官劉志超的,他是我學生。你們私下交流後,若認為淮西軍事行動有不妥,那就便宜行事,要善於在大宋律框架內和惡勢力周旋。」
司馬光急忙道:「如此一來下官的心落下一半。有展護衛單騎快馬趕往淮西,淮西的安危就託付給展護衛了。」
展昭是很乾脆的行動派,不在說什麼,把包拯給無為軍推官的信收下後,就帶了開封府的三匹快馬火速離京……
第一百三十四章 青柳山的拜帖
晚間。六安軍行營。
之前見過了一個舒州城來的探子後,王雱仰頭看著星空出神,時而拿出算盤來撥動一下。
「大雱,你有何事憂慮?」跟在身邊的二丫好奇的問道。
王雱當然有憂慮。
慫恿了陳建明出陣後,王雱是知道他尿性的,他不壞,但他臉皮厚肩膀薄,沒有擔當,所以表面他授權出兵了,但實際上軍事行動在淮西是機密,對京城則不是。
王雱一直都安排探子監控舒州通判司的動靜,然後就有探子來報,通判司早已經送出了八百里加急去京師。
八百里加緊的內容是機密不能刺探。但王雱只要知道陳建明有這個動作就夠了,這是陳建明對淮西帥臣司馬光通報進度。以便作為雙保險,萬一將來出事的時候多一個司馬光分擔。這是通行的政治規矩。
軍事是政治的衍生,每一次的戰爭最嚴峻的戰場不是前線,而是後方朝廷。
這個道理王雱懂。所以一旦陳建明把這次行動對京城方面泄密後,以王雱和司馬光的對立情緒而言,那是一定會出么蛾子的。
現在王雱就在考慮,既然會出么蛾子,那麼會出在哪個環節?
滴答滴答——
算盤響了許久,可能性很多。不過王雱是喜歡玩概率的人,現在最大的可能來自於包拯。包拯才是現在願意幫司馬光出頭、充當大腦殼的那個傢伙。其他人都不願意見司馬光。而包拯在這邊沒有治權,所以較大可能會是展昭過來生事。
「不要以為只有你們會陰人而我不會。」
想清楚的時候,「總有刁民想害朕」的王雱戾走來走去,喃喃自語,「倘若擺不平此番政治上的後遺症,軍事上也贏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