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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最簡單最安全的折中是:海軍戰艦的打造在登州港設立分廠,需要的時候,海軍其餘裝備和物資依託鐵路對登州輸出。
「老相爺,關於工業司在登州設立造船廠的事,這麼多日子過去了,你是怎麼看的呢?」王雱於海灘看晚霞的現在問道。
王拱辰起身背著手走了幾步,所過之處、他的日本歌舞團退散停止表演,少頃後道:「王雱啊,你弱冠之際便獨領風騷,領著宋軍南征北戰縱橫幾萬里,所向無敵。在時節這麼敏感、紛爭這麼激烈時,你這已集萬千光環於一身的少壯派就容不得別人的意見?容不得別人露臉嗎?你把所有的事情做完了,讓老傢伙們做什麼呢?又讓後來人做什麼呢?」
「你……」王雱有些不來氣。
兩鬢頭髮有白的王拱辰又笑了笑道:「有倒是,五年前如果想到今天,那時老夫就該打斷你政治上的雙腿,那是唯一做得到的時候,現在則不行了,沒人做得到。」
「……」王雱翻翻白眼尋思,少爺我還想把你鬍子剃光呢,可惜老趙念舊重感情、一直都在護著你。
王拱辰又捻著鬍鬚,看著大海上的晚霞感慨:「少年好啊,年少輕狂時什麼都敢想,什麼都敢做。其實老夫少年時何嘗不是像你這樣,只可惜大多數人弱冠時期資源太少,管制太多,能如同你這般才華橫溢、又少年得志者簡直鳳毛麟角。這個人啊,越活越想活,越老越怕事。這就是人老了後,覺會覺得自己年輕時候行為不妥的緣故。」
王雱忍不住皺眉道:「能否乾脆些,別繞彎,我不是智商低,而是不願意在小聰明上費腦子。」
王拱辰道:「那好我就直接些,我是越老越怕事。這個天下、它很快就會進入屬於你的魔王時代,往前的事過去了就過去了,老夫不希望晚節不保、被人清算什麼的。」
王雱不禁愣了愣。
王拱辰淡淡的道:「沒有其他條件,聽說你承諾了一般都會兌現,所以只要你現在點頭往事隨風不追究,老夫就全力配合你的登州造船廠上馬計劃,配合你工業司在登州段的鐵路事宜,另外配合你過境京東東路的黃河改道計劃。」
王雱道:「你那侄子廣南轉運使王罕呢?他還會繼續和我的人李師中對抗、阻止廣南建設嗎?」
王拱辰捻著鬍鬚喃喃道:「管不了了,別人的事都管不了了,愛咋整就咋整吧。現如今只能管我自己和我兒子,只要你點頭,京東東路鐵路沿線的地主釘子戶由老夫去牽頭,絕不至於造成政治問題。」
「一言為定。」
王雱就此起身離開了。神仙姐姐臨盆在即,北京也是一堆事務等著批閱,有個蛋的心情在這裡看海景啊。下次進登州時一定會是指揮海軍作戰,而不是看什麼日出日落。大魔王又不是文青。
說起來王拱辰的未雨綢繆,也算有先見之明,因為在這之前大魔王已做好準備,要在老趙離世、少少壯派當權的第一時間帶國稅局來把王拱辰家抄了。他雖然比不上和珅麼,但肯定可以讓人吃個半飽。
先不說他給葉家的便宜,僅僅這幾年,他江南那些門生每年上給他的茶貢也是不少的。是的南方的茶商也是他的基本盤,那些茶商手裡的交子出過了很多問題,有點近似於後世資金盤性質了,坑了不少人。但就是王拱辰一直再幫他們滅火。
包括當時大雱保舉,韓琦同意李師中進廣南執掌提刑司,但最終沒能順利推行大雱式的工農業改革,李師中的主要精力、幾乎就是用於和廣南轉運司撕逼。直至王拱辰罷相後這些情況才有所緩解,但也僅僅是緩解,坐塘魚的慣性仍在。
現在,鑑於大雱的《毛驢派歷史概率論》,大宋又有了新的生產力,原則上不具備洗牌土壤,又答應了王拱辰讓他上岸,那麼真不是大魔王講義氣,而是往後真不能動他了。否則就是政治上的背信棄義,會導致整個屁股里有屎的天下官僚群體反大雱,那時會面臨比王安石變法時期更嚴重的抵抗和拉鋸……
晨曦中的大名府一點不優美,但是宏偉,到處是轟隆聲,到處是晝夜不停的大煙囪。
水泥廠,焦炭廠,冶煉廠,第一工具機廠,第二工具機廠,第三工具機廠,內燃機廠,第一機械廠,第二機械廠,造船廠等等等……現在距離戰爭還早,但幾乎所有的工廠都是半軍事化管理,九十三萬初步熟練了的產業工人、已經開足了馬力。這就是傳說中的魔王領域。
這個時候每個機構都夾緊尾巴做人,老老實實的低調。不論是不是大魔王的人,都唯恐惹惱大魔王遭遇報復。有消息說被大魔王威脅後、皇帝的妹妹去了高麗犧牲色相,現在都還沒有回來。另外老相爺王拱辰在遙遠的渤海邊,也被大魔王勒索了個夠嗆。
至此魔王之聲威,實至名歸。
大魔王回到北京時候已經是五月初,同一時間汴京有家書送來,神仙姐姐產下兩子——乃是龍鳳胎。
當初是說好不論男女都叫「王小白」。至於現在,神仙姐姐決定男的叫王小白,女的叫王小愛。
額隨便了,對這些大魔王並不是十分關心,其實叫統一都叫王小明也不是說不可以的,神仙姐姐高興就好。目測遲早被她調教成王家三少之流。
到處熱鬧一片,知府衙門和工業司這兩權利機器在全力運轉中,糧草配合,人員編制,工程器械,商貿談判等等繁雜的事都在同步進行。大名府經過齊州、青州、至登州的鐵路已經正式審批動工。由鐵路第一工程局承建大名府至齊州段,葉無雙的西北投行承建齊州至青州段,最後青州至登州段由曹集的煤場工程處承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