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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國整體雞血的同時,遼國內部政治局勢炸鍋了。
關鍵時期從遼國帶回外交消息的司馬光,正式成為了這時期大宋的不穩定因素。
十月下旬的氣候已經冷下來。
臨時設於宗城的志願軍河潢行營指揮部中,夜間,於暗淡的油燈下看完來自朝廷的文報後,明顯瘦了一大圈的王雱把文書狠狠拍在桌子上,油燈都弄翻了,引起了小火災,嚇得陳二狗快速滅火。
「都來看看文書,這就是大宋!」王雱指著險些被燒了的文報。
大家依次傳閱著看過後,臉色都很不好。
馬金偲不識字,於是小聲嘀咕著詢問穆桂英具體內容。
此番來自朝廷的文報內容大抵是:原本滯留在遼國上京做外交努力的司馬光不被待見。但自志願軍渡過湟水後,遼國政治形勢也發生了猛烈變化,已經開始和反對志願軍政策的宋國司馬光多次談判。
作為談判代表的蕭炎珊和蕭慧,對司馬光的要求是:讓宋國立即撤回志願軍,而西夏也不在進兵,不在殺人,維持現有格局。
這是不平等條約,司馬光雖然有點慫但不蠢,拒絕就此點進行談判。
緊隨其後,十月五日誌願軍在放衛星,宗城大捷的消息傳至上京導致遼國也慌了。耶律洪基真不想宋國強大起來,不想宋國得到河潢地區獲得更大縱深,於是再次召見宋國外交大使司馬光進行談判。
遼國第二次的要求是:為仁慈計,為不造成過度流血,宋國志願軍要全部撤離河潢地區,與此同時西夏軍團也撤離,三方握手言和,河潢地區仍舊交給吐蕃羌人統治,同時為責罰當時吐蕃人的對西夏邊境的騷擾,責令唃廝囉政權對西夏進行戰爭賠款牛羊馬匹若干。
司馬光再次拒絕了這樣的不平等條約。
但司馬光爭論的地方不是宋國志願軍撤軍與否,而是事件誰對誰錯?
於是在第三次談判中,司馬光居於宋國皇帝身體日漸不支、宋國內部恐將有亂的客觀因素,原則上認可宋國志願軍撤離,但不接受唃廝囉政權錯誤的事實。司馬光認為:是漫咩在潢州的血腥不仁道作為,有失天下公理,放下嚴重的戰爭罪行。於是要求西夏撤軍的同時,西夏還要對唃廝囉政權和大宋進行賠款。
於最後一次三方會談中,多吃己不確定西夏軍是否會輸掉戰爭,但是根據現有局面,王雱部實在太猛,拖延下去的持久戰對西夏更為不利。所以多吃己哪怕認為司馬光的條件有些過分,也原則上認可了,承諾火速回國匯同西夏的太后太師商議。
就這樣,在遼國霸權各打五十棍的壓制下,三方會談達成了基本一致的意向,簽署了一個所謂的聯和聲明後,多吃己回西夏,司馬光火速回到汴京,於朝廷質疑「國家困難情況下部署志願軍的不妥作為」。
有司馬光煽動,皇帝趙禎暫時處於神志不清的情況下,大宋朝廷內部的反戰派聲勢也絕對不小。
當然了,鑑於志願軍的戰績包治百病,已經讓大宋有了不小的面子,所以這次他們不能算投降派,而是反戰派。反戰理由千奇百怪,不過主流觀點是財政和糧食安全問題:儘管現在大家信任神機雱不會輸掉戰爭,但西夏兩大軍團主力仍在,王雱不是神、不可能把他們快速滅掉,如此就變為了國力拉鋸,對大宋的財政、糧食、經濟等多方面都極端不利。
持有這個觀點者眾多,呂公著,司馬光,甚至富弼也在其中。
韓琦說了:這群人他們不信志願軍可以在一年內結束河潢戰役,現在是多次勝利導致了外交形勢較好,議和還可以一定程度講條件。但戰場形勢瞬息萬變,萬一現在不止盈,後續手一滑出現失利,要再談判、恐怕條件就不那麼好了。如果出現持續失利,那麼國與國之間不存在什麼感情和義氣,會再次出現慶曆年遼國陳兵邊境進行訛詐的形勢,這不是可能,而是一定會發生。歷史從來不溫柔,蠻族一直就是這樣訛詐收割漢人的。
客觀的說,王安石認為反戰派的擔憂不無道理。他們這次不是喪權辱國,他們所擔心的事的確存在發生的可能。
於王安石寫給志願軍統帥的私信中,老王直言不諱的表達了對戰爭時限的擔憂情緒。老王認為兒子的軍事指揮已全然成熟,但並不是神,譬如四渡湟水過程中的七次遭遇戰,遇到了快速糾錯的卓洛蘭,也只是三勝、三平、一敗。那麼在西夏主力仍在的情況下,如果西夏朝廷看清了漫咩的愚蠢,調整遠征軍統帥為卓洛蘭,則有可能把河潢戰場打為持久戰,把大宋拖入無盡的戰爭泥潭中。被戰爭拖住的大宋一旦顯露出一絲疲態,就一定是遼國趁機武力訛詐的局面,那麼幾年的發展成果又將被遼國霸權一次拿走。
於是這個問題上,老爹王安石的觀點和富弼出入不大:他們一致認為司馬光有毛病,但在志願軍的戰略目的已經達成,成功阻止了西夏占領河潢地區的現在,止盈停戰、休養生息未嘗不是可行之策。
唯獨韓琦態度曖昧。這麼重大的問題,韓琦也不是一味好戰,所以出來沒有公開指責他們的反戰。但韓大腦殼也以私信形勢,附帶一封給王雱的絕密信函:「你父親,富弼,包括王拱辰在這問題上說的不無道理,所以老夫不會公開批評他們投降主義。但老夫不信任司馬光的外交,所以我樞密院短期內,絕不會下達撤軍命令。現在皇帝不能理事,老夫要求你部志願軍『將在外不受命』,仍舊可以根據戰場具體形勢,調整你們的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