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6頁

　　  王雱和董氈現在的思路衝突就在這裡。

　　  現在董氈不但代表河潢民眾開始拒絕宋國的物資援助，他還大肆沒收民眾手裡的物資，銅錢，用來和宋國船運交易。

　　  董氈的理論是：要把所能調用的資源集中在能戰的族衛軍手裡，進行反攻大業。然後，我們不需要大宋施捨，我河潢仍舊有能力以物換物，以錢換物。

　　  董氈就這德行。這恐怕才是許多年後王安石忍不住發兵揍他的理由。

　　  那麼董氈這以行為除了壞唃廝囉政權民聲外，也會同時降低宋軍在河潢的合法性和正義性。

　　  這是亂拳打死老師傅。董氈和青誼結鬼章一根筋的腦殘作為，還真在一定程度上破了大雱於河潢地區「蠱惑人心」的戰略。

　　  將來這些會怎麼演變暫時不好推演，但當務之急為了軍心以及「不干涉唃廝囉內政」的政治正確，王雱不得已只有避開和董氈的思想衝突，先打贏了這戰再說了。

　　  「隨他去吧，天總要下雨，娘總要嫁人的。傳我命令，明日宋軍進行『火龍』的集中試射，邀請最多的吐蕃民眾來觀看，進行立威！」

　　  晚間的行營指揮部，王雱捏捏眼角下達了這個命令。  

　　  總之現在民政不能插手，但唃廝囉部的民心卻不能出問題。那麼適時顯擺一下軍事和科技肌肉，也算強心針，會給予大家一個看得見的希望……

　　  次日清早不是霜，而是下起了今年第一場雪。

　　  在萬眾矚目的圍觀下，宋軍經過了臨時培訓的炮兵，把一共兩期、七十多門綽號火龍的野戰炮，推到了湟水北岸特定地區。

　　  蓋布掀開後，圍觀的吃瓜群眾不論老人還是小孩，紛紛發出驚嘆聲音猶如海浪一樣此起彼伏。

　　  大家聽過火龍，但基本都沒見過，原來這就是夾角口全殲南通密部的神器？

　　  在王雱看來，這為了方便於機動的野戰炮不夠猥瑣，口徑不夠。對於炮黨來說口徑就是正義。

　　  但人類對於美好事務的心態其實都是一樣，儘管暫時不知道火龍的原理和厲害之處，僅僅是那精湛的工藝，就能折服所有的吐蕃人。

　　  為方便機動需要設計車輪，理論上除宋國外，當今世界誰也製造不出這樣的輪來。

　　  因為材料強度不達標就必須堆料，但堆料之後強度夠了，卻又形成傻大黑粗，基本不可能野戰機動。

　　  所以火龍的車輪除了用上最新一代棍形軸承外，輪身是以木材打造，而不是鋼材。  

　　  在志願軍四渡湟水前已接到研發野戰炮任務的機械廠，臨時把「機械工業局丞」沈括請到撫寧縣坐鎮，由沈括組建的團隊，匯同老羅爹的團隊進行公關，最終選用了比重只有0.8左右的特殊木材，進行類似神臂弓材料工藝的速成處理。

　　  通過反覆浸油，特製烘箱烘烤定型，最終才解決了火龍機動特性。

　　  經過他們反覆測試，已能支撐這個口徑的野戰炮射擊、機動，而車輪的損壞里在可控程度內，但缺點是不可修復，只能整體性跟換總成。

　　  付出的代價是什麼？

　　  收集特殊木材、反覆以精湛工藝洗禮，造成了木質車輪機動系統的造價，大幅高於鏜床製造的金屬炮身。

　　  總結是：作戰單量比張方平那批神武重炮低的多，造價成本卻高出很多。

　　  材料學才是工業製造的巔峰皇冠，其他並不是。

　　  火龍的車輪系統幾乎堪比神臂弓材料工藝，此點上沈括他們做到了。沈括那個技術宅當時並不是口出狂言，他的確擁有不同於老羅爹他們的木材處理工藝心得。

　　  且在公關火龍車輪的同時，技術宅沈括有了額外的心得，寫信告知王雱說：終於知道了大宋神臂弓威力差西夏神臂弓一線的原因了。  

　　  沈括表示，根由不在於「弓臂推力」，而在於箭只和弓的整體性設計。

　　  事實上沈括於九月中到達撫寧縣後，基於興趣，基於機械工業局局長大雱《全面超越兵部技術》的指示精神，又有經費，於是那個大紈絝就設計了幾架沈括版神臂弓進行測試。

　　  得出了結論：大宋版神臂弩弓臂推力過大、材料彈性釋放速度不夠快，相反造成了箭速不夠、射擊距離不達標、穿透力不達標的結果。

　　  這個理論初看相當奇葩。但戰爭中的大雱對其驚為天人，因為讓王雱想起了後世大伯玩彈弓，想加強威力的大伯加了三倍皮筋，卻用同樣的五毫米口徑鋼珠射擊，相反拖慢了彈速、導致射程威力不夠。

　　  這是因為推力已夠的前提下，過多過寬的皮筋相當於「組織機構臃腫」，所以那時決定彈速的並不是推力，而是沈括說的「材料彈性釋放速度」。

　　  彈弓的推力肯定是加強形皮筋更大，但若不用於推動更大子彈的話，過大的皮筋、尤其是三條捆綁一起的皮筋不同步、相互拉扯下，大幅減弱了彈力釋放速度和效率，就降低了彈速，導致了「打飄」。

　　  當時的大伯弄不明白，王雱也懶得去幫他弄明白，忙著下載小姐姐片呢。

　　  但一切真理都在現實中，而這個理論，現在竟然被沈括總結出來了。

　　  所以基於這個理論，沈括改版神臂弓的方法簡單到發指：他相反削弱了弓臂推力，優化了弓臂幅度，推力弱了，但回彈速度和效率得以大幅加強，那麼在少許減弱專用箭只的重量後，箭速就得到有效提高，現在，射程和穿透力已超越了西夏版神臂弩近乎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