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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明顯大多數時候是送信的快遞員,此時伸手入懷,掏出了一封文件舉起來,淡淡的道:「這封文書,出自簽樞密院事王安石相公。文書背景是:張方平相公出京趕赴淮西,恰好遇到進京赴任的王安石,於是張方平相公同時讓王相公出具了針對淮西的命令。」
既然如此,當場由無為軍推司劉志超接過,開始宣讀命令:淮西或將涉及重大隱情,這乃本司和張方平相公合議後之判斷,聽聞帥臣司馬光臨時從水療院出院趕赴淮西,本司認為司馬光病體未痊癒,恐將情緒不穩而影響至軍國大事,特發令於淮西諸部禁軍,自至和元年八月起,淮西禁軍暫不接受經略使司馬光之命。簽樞密院事王安石。
簡單說,就是王安石解除了司馬光在淮西的禁軍指揮權。
依照大宋體制,朝廷不能指揮地方官怎麼幹。因為他們是皇帝的守臣。
但是朝廷有二次判定權。不能指揮地方,卻可以禁止地方幹什麼。譬如朝廷不能指揮舒州說「你今年必須養一百萬蛋雞」,該怎麼幹當然是身在實地的主政來判斷。
不過舒州主政若不恰當的養一百萬隻雞,造成資源過度配置浪費的惡政後,朝廷可以規定「你舒州今年不能再養雞」。
這就是二次判斷權。
樞密院同樣,王安石不能指揮淮西禁軍去幹什麼。但可以「不許淮西禁軍做什麼」。
譬如司馬光做出了什麼不恰當的行為被王安石監控到之後,王安石雖然不能把皇帝的守臣停職,卻可以讓淮西禁軍不接受任何命令,關閉軍營等待新的指令。
這就是樞密院代表皇帝的二次判定權,也是王安石這個角色的用處。
司馬光當然可以不服,可以進京找樞密使梁適申訴,甚至可以打御前官司彈劾樞密院。但在官司有結果前,淮西禁軍敢聽司馬光的命令就是叛亂。
在大宋這就是高壓線。也是展昭把刀架在魏騎脖子上的原因。因為在王安石親自簽發的「軍委文件」到達之後,若有一絲異動造成流血,就可以默認魏騎叛亂了,一殺一個準。
這是展昭的作用和職責。
第一百五十八章 「班師」
「末將遵命。」魏騎表示接受樞密院的命令。
然後無為軍紛紛後退,撤銷了對虎頭營的封鎖。
司馬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卻沒有辦法了,此番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王雱溜走。
因為司馬光已經實實在在的失去了管轄權。一旦淮西禁軍不接受委任,被定死在軍營後,那麼這裡是無為軍區不是舒州,司馬光在這裡已經沒有任何治權。
同樣陳建明也是醬油黨存在。相反來說,關鍵角色成了劉志超。
劉志超這傢伙無需藉助軍事力量,仍舊擁有檢控王雱的權利,只看他敢不敢作為而已。
於是,司馬光不懷好意的看向了劉志超。
劉志超又不是傻子。王安石已經正式介入了,從命令中的「和張方平相公合議」,加之張方平正在來的路上。現在若是啟動程序把王雱抓了當然可以。但是張方平來到之後問題就嚴重。
那就把一場剿匪戰役,演變為了訴棍相互撕逼的政治事件,再也沒有正義可言,誰都沒有功勞了。
劉志超當然沒奔放到想去咬張方平。
於是劉志超偏開了腦袋,裝作沒看到司馬光的暗示。
到此一來大雱就得意了起來,背著手耀武揚威的在現場走了兩步。
然後,司馬光仇恨的看著展昭。
展昭低著頭尋思:看著我幹嘛,很不巧在路上遇到了張方平,他硬要叫住我跑腿服役,既有了命令還能咋整?說的好像我想幫王雱似的……
街市上流行著一種說法: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
王雱現在名聲太大了,淮西剿匪一戰算是初露鋒芒。已經被人稱為神機雱了。
司馬光盡力了。在他的立場上,懷疑王雱有諸多的違法亂紀和貓膩。但是無奈司馬光沒能力否定淮西戰役。
以前或許可以。他有個宰相恩師護著他。但上次撕逼中他的恩師被他親手賣了。
其後幾次昏招,讓朝廷包括皇帝在內的人把他當做一個笑話。所以是的,司馬光揮霍了最後一筆政治資產,哪怕此番他對王雱的懷疑有其道理,但是在張方平進駐無為縣後、在王安石解除淮西禁軍的行動權之後,再也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否認此番的淮西戰役。
所以就有了「王雱運氣好的說法」。
「邪門了。」
「不邪門,那叫厲害了,神機雱簡直了,說諸葛再生也不為過。」
「當時有小道消息,他帶著區區幾百烏合之眾從舒州出陣,就連委任命令都是殘缺的。此役當中,王雱不論天時、地利、人和都不具備優勢。可惜征戰近月後他奠定了大宋少年戰神的傳說。」
「是啊神機雱果然名不虛傳,當時有傳言六安軍的烏合之眾會出工不出力,根本無法用。而王雱那幾百流氓街市鬥毆還行,卻肯定不能上戰陣。但就在這樣的情況下,王雱部殲滅了兩個叛軍營,兵至青柳山平定了山寨。其後數十悍匪逃竄把無為軍知軍大人葉良辰滅門,神機雱英明布控果斷出擊,把最後一夥悍匪殲滅在了葉家莊。自此後,淮西的土匪禍害形勢該扭轉了。」
「葉良辰啊,一個在淮西暗下近乎無敵的名字,就這樣損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