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0頁
明知道這小子不是這個風格,他就是個不懂法的昏官,然而偏偏還不能說他答錯了。
「不對……」看著王雱答題的現在,歐陽修又覺得他不是不懂法,不懂法的人寫不出這些比較深刻的理論來,他小子是喜歡「知法犯法」,和那個包拯沒什麼不同。
汗,到現在為止歐陽修都認為包拯是個違法亂紀的小人,但是講律法理論誰都講不過他。
只用了三分之一時間王雱就完成了。
歐陽修拿起來通篇看了後,到也四平八穩,除了工整不犯錯外,甚至還在有些靈氣?於是捻著鬍鬚頻頻點頭。
隨即,歐陽修好奇地問道:「奇了怪,最早前你有篇時論發表,那篇文章老夫也看過。你喪心病狂的表達過律法不是為了公正,而是階級思維的折射和需求。現在怎麼口徑不一樣了?」
王雱搖頭晃腦的道:「明公明鑑,人是會變的。每個時期都會不同,這是因為人在不斷學習,然後根據新的認知進行老的糾錯。您說的文章的確是我寫的,但那只是我年少輕狂時的想法,那時,我甚至是個孩子不是嗎?」
歐陽修翻了翻白眼,又指著試卷道:「那麼這篇是你大考時的作答,往後你會對此持之以恆嗎?」
王雱笑而不語。
歐陽修道:「身為考生,為何不答考官之疑問?」
王雱道:「明公明見,我已經說過人是會變的,就像您現在回看您年輕時,興許您會覺得尷尬臉紅。我也一樣,我不能保證我將來是個什麼樣,誰都無法保證。」
「這就為難了,若無法確定你之為人品性,則本堂如何給分、如何為大宋選拔肱骨官員?」歐陽修捻著鬍鬚問道。
王雱搖頭晃腦的應答:「明公謬論也。此場既考『法』,那法不禁止皆可為,法也不能誅心。哪怕您確認我心思齷蹉品性低下也不能說,客觀的講這是科考,此場考試中您的作用是『判斷試卷』,而不能是『胡亂判斷考生人格』。若您真的做了不是唯法而是唯心。您自身考法的同時也違背了初衷不是嗎?」
歐陽修泄氣的道:「行行行,你過關就過關唄,不用一口氣給老夫扣那麼多帽子,真是的,你這種標新立異的訟棍詆毀,老夫見的多了。」
於是第一場答辯後,王雱高分過關。
且後面兩場歐陽修知道考不倒王雱,又感激他在大宋至暗時刻帶軍贏得了國戰,於是後面兩場歐陽修故意賣人情,提出的考題恰好是王雱比較有成就的方面:農牧之國用為二題,製造之國用為三題。
這兩題負責的說,王雱就是用《金瓶梅》手法也能答出花來,且任何人都反駁不了,因為王雱就是泰斗,且有業績的支撐。
且在這兩場考試中,也算第一次定調了大宋的第一產業、第二產業的概念,這有點算是歐陽修曾經怒批的「標新立異」,但有個繞不開的問題是,大雱寫的東西素來不生僻,基本深入淺出,至此也算是對歐陽修交差了。
所以,這兩場考試王雱再次滿分過關……
五月六日是最後一場會考,全部主考官匯集,皇帝親臨出題,而後皇帝自己閱卷。這就是所謂的殿試。
對於一般人此場可考可不考,不論結果如何,除非考試中把皇帝得罪了或大逆不道,其實到此已經算進士。一般來說,參加殿試是因為「前面太優秀,是個好苗子」,於是提交給皇帝自己選擇頭甲排名。
是的這個時期只有頭甲名次之爭,才需要皇帝親自主持的殿試進行確認。
大宋進士有三個檔次,頭甲叫及第,要皇帝欽點,這是第一梯隊。其次算是「進士出身」,意思就是處於中流。末尾的叫「同進士出身」,算是跌跌撞撞卻勉強進入進士系列。
需要參加殿試進行最後確認,就代表大雱之前的答卷妥妥第一梯隊,「及第」已經十拿九穩,只是排名之爭奪而已。
此番此老趙拖著病體親臨,且親口敘述了考題。
聽了後大雱頓時傻眼,老趙的題目是「問太子之心於國用」。
臥槽看似老趙越來越著急了,上次他就問了大雱,大雱不答。於是老趙鉚上了的樣子,此番把這問題以殿試題目扔出來,既聰明又囂張,讓王雱不得不答。
思考頃刻,王雱提筆書寫如下:
太子為一國之要,實將臨馭宇內。約束百官者為國心,錯綜萬機中持仁政為民心。倡率兩心者便為太子之心。
綱紀法度為國心之本,植根於諸司百府則吏治可變。務實寬仁為民心之本,需發乎自然,起於仁心,始於知知基層疾苦者。充周嚴密,毫無紕漏者不可得亦不可信也。
自我太祖皇帝定萬世之至計「開明」始,國家大治未成,但實已馭臣民歸心。政務總不免欺矇虛冒,民心總不免怠惰者,實無操之掌上必要,顧所能顧之事,操所能操之心,為豁達也,無懼於利口之羞。
今我陛下實以仁政,按職而責事,隨事而居功,已致臣工全體歸心,實再無標新立異之必要。
臣王雱謹對。
到此王雱放下筆起身,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如果老趙滿意,那基本就是狀元及第,如果不滿意大雱也沒辦法,總之大雱才沒有那麼蠢,不會指名道姓說該立誰為太子。大不了不合格,當做沒考殿試,進士出身也很是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