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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在官僚主義的立場上,屍體越多就代表案件越大,功勞也越大,但此一時刻陳建明是真的眼睛裡有淚花,也沒去想什麼功勞了。
最後就在院子的一個死角,看到了排隊槍斃的場景了,幾十個悍匪是被逼迫在這個角落裡用神臂弩圍殺的。
「就是他們做的嗎!」老陳紅著眼睛指著那些被釘死在牆壁上的悍匪道。
跟著身邊的王雱和穆桂英走前,打算開口匯報。
但陳建明此生第一次拿出了官威來冷喝:「你們閉嘴!我要聽別人說話,不聽你們說話。這個案子若你們在其中有一絲貓膩,我陳建明拼著官帽不要,也不放過你們!」
於是王雱也不敢扯犢子了,很不科學,老陳竟然看到血腥後就狂化了?
在城門附近戰過幾回合的全都頭帶著幾個差人過來、以及真實目擊過的幾個無為縣百姓也走上來仔細辨認後,之後一起跪地哭訴道:「回稟老爺,的確是這些賊人,就是他們在無為縣防衛空虛後攻破城門,就是他們殺死的人。」
聽如此說後,陳建明容色稍緩,狂化狀態就冷卻了下去。
然後陳建明不放心的責問全都頭道:「我看你眼睛長的有點歪斜,你到底看清楚沒有,會不會看錯了?」
當即有老百姓出來證明全都頭的眼光,一個眼淚汪汪的老頭道:「青天老爺明鑑,在我無為縣,全都頭正是以眼光精準著稱的。所以他相當精準的判斷了守不住,就帶著人逃走了。且他經驗相當豐富,帶了財物帶了妻兒,跑百姓家去躲著。事實證明他又對了,他家就在葉家莊旁邊,還真有悍匪進去。只是可憐了我那孫兒,如果全都頭他們多扛一下,我孫兒可以不被殺死的。」
全都頭無比尷尬的跪在地上尋思:老糊塗蛋,你孫兒是命,我老全的婆娘和娃娃就不是命了,還多扛一下呢,你以為我老全是展昭啊?
第一百五十五章 退一步海闊天空
鑑於陳建明戾氣不重,又承諾過不追究全都頭的過失,於是也只能模糊處理,裝作沒聽到。因為就連受害老百姓也都說了:老全他們戰鬥過了。戰損過一半的時候就算是西軍也打不下去,別說他們了。
這樣一來,陳建明就恢復官僚坐派了,避重就輕,現場就開始取證了,幾個機靈的舒州押司配合下,現場整理了大抵案情,然後讓參與見證的全部差人,以及百姓畫押。
這是第一手資料。
既然案情整理的差不多了,對王雱的表現也還算滿意,老陳也不是昏官,便下令道:「天氣熱,僅僅耽擱到現在上空已經是密密麻麻的蒼蠅,立即依照程序調集石灰消毒,然後集中焚燒屍體,要快,莫要等疫病蔓延開來。」
都頭全柏林抱拳道:「相公……這是無為軍的案子,推官大人目下外出了,是不是等他來確認一下更好?」
「你個小小都頭,本官這都還沒追究你臨陣脫逃的責任,無為縣發生這麼大的問題他劉推司卻不在場?這是他的問題而不是我的。若是拖延下去,出了問題誰負責?」陳建明官僚坐派開始了。
作為無為縣都頭,全柏林實在太知道這些傢伙的尿性,這分明是搶功卻被他說成了原則問題。
鬱悶的就在於,陳建明說的理由無法反駁,至少無法被一個小吏反駁。
取證是舒州這群官僚完成的,第一手資料和現場甚至作戰,也都是舒州方面的人完成的。於是有了資料毀去現場後,當然也就成了舒州方面的案子。
舒州的官僚發財立功這個都頭倒是不關心,但無為縣沒參與進去,就代表他這個「巡警大隊長」沒功勞了。所以鬱悶啊。
卻是沒有辦法。
王雱的虎頭營坐鎮,這股力量來自舒州的。且舒州方面已經來了說了算的文官,於是這個領域內陳建明就是主宰了。換劉推官在可以扯犢子,但是其他人不行。
於是就開始召集全部差人,然後徵集無為縣的大頭百姓出來服役,依照固有的程序規則處理現場……
處理現場是大頭百姓和本地差人的事,虎頭營負責防禦和監督。
至於陳建明,王雱,穆桂英等幾人,當然一起站在葉知軍家的密室金庫,看著滿滿當當的財寶發呆了。
陳建明真的驚呆了,這筆財富真是觸目心驚。無法想像葉良辰到底涉及了什麼問題,為何他的兩個精銳營會攻擊王雱所部,然而他家裡聚集了這麼多財富?
於是陳建明又為難了。
對於這個場面,腦子正常的人,在葉良辰家並不是大宋有名商號的前提下,妥妥的貪官無疑,根本無需去糾結。
若財富少,直接可以定論葉知軍忠勇殉國,土匪喪心病狂。但財富這麼多,又不敢放任王雱把財富全拿了,於是這在陳建明的眼睛裡,成為了一個政治難題:怎麼定論葉良辰?誰來定論?
「你怎麼看?」
鑑於王雱現在已經不是吳下阿蒙,他爹也是小巨頭之一了。然後也是他親手為淮西帥司打下的戰果,陳建明便詢問王雱意見。
「小子並沒有看法,我是個孩子,堅決圍繞在以大人為核心的淮西帥司周圍效力,殺賊保民,其他的麼我是個孩子我不知道。」王雱道。
陳建明對這個小孩很無語,卻也知道蒙不了他。
陳建明又指著鋪天蓋地的錢堆道:「就這些財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