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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若不是皇帝在場,曹皇后再無理她也不會把朝廷官員叫做闖禍的小子,還公然圍起來阻止王雱去辦理公事。人性心理還就這麼神奇,有些事背著幹了那真會闖禍,但是當著面幹了就算不恰當也可以用衝動解釋,問題大不到哪去。
譬如文彥博的那些理論若是偷偷摸摸在背後說又被人捅出來那還真是問題,就叫變成裝逼陰險了,但他私下不說,在大朝見專門給皇帝添堵,那就是風格和骨氣,在大宋、趙禎這傢伙的治下麼還真的問題不大。
這就是大宋的規矩。
很快的在心裡把這些想清楚後,王雱就不打算硬頂了。
之前是打算當面把占地事件賴在小舅爺頭上,但現在王雱改變了主意。便低聲道:「關於娘娘說的占地事宜……我承認我做了,也錯了。但這有多方面原因,並不是專門要冒犯您家的威嚴。而是我年紀小,這方面經驗不足,精力也不足。當時面臨嚴寒,臣受陛下欽點組織抗寒事宜,許多事情亂成一團,只講效率,場面就是放開了用,怎麼方便怎麼用。」
「臣準備不足。若事前經驗豐富,且有充足時間進行規劃和設計,當然可以節約許多用地,也就不會意外擴張。但因為已迫在眉睫,一切都是粗放式快干,追求效率,忙過了第一波等小臣有精力巡視各處細節,發現的時候,許多事都已經成型。四九天時候煤場的突襲幾千人參與進去,日夜苦幹,沒有準備沒有規劃,一百人永久性殘廢了,那裡就是他們的家園。」
「所以就算事後臣發現了,卻也無法去主動拆除。真的這事別人可以干,但帶著那些抗寒突擊殘廢了的人去拆除他們親手建設起來的成果,我做不到。」
王雱的表演越來越真實了,「這個事件中臣的確有自欺欺人掩耳盜鈴的心態,加上我人小是個孩子,所以沒有第一時間去主動承認錯誤。」
趙禎真的坐在馬車裡,偷偷聽小孩說到這裡的時候險些笑出聲來,非常滿意,感覺小屁孩是個好孩子,有滑頭有機智,但總體還敢作敢當的,並且還算有分寸,和皇后的對抗有限。
起初這事忽然被捅出來時候被皇后強拉著來捉人,趙禎很頭疼,以為小孩會咬著「皇帝已經知道且原諒」的死理和皇后硬頂,那就真讓趙禎下不來台了,皇后也會被惹的更惱怒。結果小孩分寸掌握的還算不錯。沒進一步惹惱皇后,也沒有把朕給「供出來」。
「你,你……」現場,氣不過的曹皇后還真被小屁孩的認錯打了個措手不及,有火沒地方罰的樣子。
想了少頃她呵斥道:「既是你說的這樣,那你跑什麼?」
王雱一本正經的樣子說道:「小臣沒有跑啊。」
「那你鬼鬼祟祟的站這裡,還召見展昭他們是要幹什麼?」曹皇后顯然有些理由不足了。
王雱很惡意的尋思,靠,原來出賣哥的又是展昭這個反骨仔。表面答道:「娘娘誤會了,臣在這裡寫生採風,召見展昭是忽然想到一些公事,想詢問一下。」
「你就是有問題,卻總是感覺滑不留手,拿不到你的實在。」曹皇后繼續念頭不通達,有點要從皇后變身無限開鬧的趨勢了。
「娘娘您……消停一下吧,回去再說。」有這麼個姐姐曹集還是有些羞愧難當的,於是也開始勸說。
「陛下,陛下陛下……」
這時許多人躬身低頭,看去是趙禎從馬車裡出來了。
「面對今天這個事,官家您可得給個明確說法,有些人他已經完全無視法度和規矩,這樣下去會導致許多事都崩壞。」曹皇后看著趙禎道。
趙禎滿意的看了小屁孩一眼,卻也沒有膽子承認「朕已經提前原諒他」,只得頭疼的道:「應皇后的要求朕來了,也全程都聽了。總體上朕承認這小孩可惡滑頭,竟是不聲不響占據皇家的便宜。但是他也沒有狡辯,承認了,知道錯了。且朕聽來他後面的理由基本算是通順。認錯態度麼……不算太好但也算不得頑固。他就是個孩子,的確不是自首,是被皇后給抓到了,但大多數孩子就是這樣的,犯了錯會主動來自首的孩子朕是一個都沒見過。皇后,你呢,你見過嗎?」
曹皇后想了想道:「官家硬要這麼說,倒也順理成章。只是聽起來官家總是有意在為他開脫?而不關心他占據土地的事實?」
趙禎尷尬的道:「不是朕有意開脫,而是每個人他都有毛病,都在犯錯誤。心智比他成熟的那些個老夫子、毛病錯誤未見得比他少,那又怎麼樣呢,朕還能對他們過分嗎?既是這樣,可以原諒其他人,那何故要對一個錯誤更小的孩子揪著不放?被占據的土地朕當然關心,可有一點他說的對,那些為了響應朕抗寒而殘廢了的人建設出來的東西,若要去強行拆除,或許包拯能下手但朕也下不了手。朕覺著皇后你也指責過了,他也知道錯了,頂多補上手續讓他補繳地租,應該是個可行辦法。」
曹皇后牛脾氣的樣子道:「這不對規矩。或許官家剛剛說的相公們比他錯誤更大是真,但犯錯的相公接受的代價可比這重多了,就算不拆除,補繳地租補充手續乃是天經地義的,何故能算為處罰?若妾身的責訓就叫處罰,那未免有失公允,有失國朝體制和法度,官家您怎麼看?」
「你……」趙禎嘴巴氣歪了都。
換做其他女人會害怕失寵,但顏值一般的曹皇后自來就沒被皇帝寵幸過,又自認端莊規矩,所以她真敢和趙禎對著幹,又不卑不亢的道:「官家難道認為妾身錯了,有人犯了錯卻要輕輕畫過去,像是沒發生一樣,那之後妾身不敢想,皇家的威嚴會怎麼滑落,國朝的體統會怎麼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