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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以慣有的契丹禮節躬身道:「見過宋太子,見過雱相。」
趙宗實客氣地笑道:「遼使多禮了。」
王雱則不說話,只好奇的看著他。
蕭的烈日又環視了一圈,頗為放肆的哈哈笑道:「宋國號稱富庶,卻不想這都堂僅僅這點規模,和我大遼之皮室大帳萬萬不能相比。」
「你……你……」許多朝臣即便恐遼,也受不了遼使這公然無禮的姿態,都被急的臉如鍋底。
王雱微微抬手,打住了朝臣們的情緒,笑著問:「遼使不覺著這話顯得無禮嗎?」
蕭的烈日也不是一味的囂張無腦,把笑哈哈的造型一收,對王雱抱拳道:「雱相明見,我大遼國無意冒犯宋國威嚴,但若僅僅開場白就覺得我大遼無禮,那麼這次交涉恐怕會讓你們舉國很失望,還要不要聽本使接下來的說辭呢?」
這個藉機發難的形勢下,蕭的烈日正在仔細觀察宋國各朝臣的姿態、表情。卻唯獨看不透大魔王在想什麼?
王雱道:「既然你來了,我也無法判斷你們遼國是不是有誠意,總要聽聽你的說辭,說吧,本相會仔細聽著,也一定會給你答覆。」
蕭的烈日鞠躬後,把他攜帶的地圖展開後陳上,侃侃而談:「本使受遼皇和蕭相之命,前來商議當年宋遼雙方的領土爭議問題。現在我大遼國下達最後的通牒:希望宋國立即交割包括保寧、河曲、雁門、屋山、北平、霸縣等在內的共十九個縣。這些自古以來就是大遼無可爭議的領土,現在卻被宋國實際占有控制。另外,現在三十萬兩白銀的歲幣已經不符合當初澶淵之精神,我大遼要求歲幣增加至一百萬兩白銀。望雱相給個說法,以平息大遼國內部特殊時期的怨氣。」
說完,蕭的烈日趁機觀察宋國前三排朝臣的表情姿態,發現他們有的憤怒,有的震驚,有的則神色古怪透著懦弱。總之各種姿態都有。
但這讓蕭的烈日覺得很真實,這就是大軍壓境城下之盟時,宋國朝廷該有的不統一姿態。
結合早前謠傳的宋人在關鍵時候有不少遷都避禍言論,抱有試探目的的蕭的烈日隱約覺得:遼國進兵的時機成熟了,神機雱在北方緊急開展的大撤離政策,乃是因為蕭相過度謹慎誤判了,實際不是陷阱,就是王雱沒辦法之下的空城計。
出使之前蕭相吩咐要注意的細節,如果宋人在北方大撤離是真正的計謀「口袋」,那必然是相當龐大的一個計劃,宋國前三排朝臣應該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態勢。因為有些東西無法完全掩飾。
有了這個判斷,結合多日來在汴京民間聽到的消息言論,蕭的烈日的任務已經達成,打算找藉口離開了。
於是補充了一句明知不會有結果的話:「以上,就是我大遼國此番全部要求,只需交割了十九個縣、並承認新的歲幣協議,大遼國即會於這宋國後院起火的時節退兵,以盟友姿態保護你們。」
一向性急、也參與列席的韓琦直接把茶碗砸在地上道:「滾出去!」
司馬光等人則欲哭無淚的樣子,急的臉色慘白。明知道這樣的要求太無禮,但捫心自問,現在大宋處於十面埋伏,韓琦怎能把話說的這麼決絕,這未嘗不是一種處理的辦法?
藉助韓琦的呵斥,蕭的烈日不在說什麼,轉身欲要離開。
王雱卻忽然道:「遼使且留步。」
蕭的烈日轉身大聲道:「怎麼,雱相不想放我離開?」
王雱微微一笑:「想多了,我沒那麼誇張也沒那麼大膽子,你受外交規則保護,而受益於這規則的宋人和宋官更多。」
「你明白就好。」蕭的烈日故意做出囂張的姿態,想把王雱也惹毛後被驅趕。
可惜王雱偏偏不怒,遲疑少頃道:「你們提及的要求看似很難接受,但不得不承認,在這特殊的時候它真有達成的可能。本相想要聽你親口確認:你們聚集三十多萬軍隊於邊境敏感地區,目的就是要達成這澶淵之盟2.0補充條款嗎?」
蕭的烈日有些疑惑的看著王雱道:「是的,這就是我大遼的全部要求和心思。雱相以為如何?」
見王雱在思考,有願意談的姿態,韓琦忍不住的道:「你……不會瘋了想商談這種事吧?」
「完了,大魔王要妥協……他也沒有其他好辦法了!」
就此一來許多朝臣心裡這麼想著,知道越發接近失控的局勢了,恐怕大宋不得不面對,聯想大魔王在交趾問題上也持有類似思維,是真有可能簽署這類似澶淵2.0城下之盟的。
王雱注視著蕭的烈日溫聲道:「談的意向我宋人一向都有。談可以談,但既然是『談』,就得雙方都有妥協讓步,以達到平衡,否則那叫搶。你方所開的條件較為過分,我宋國接受不了,如果有少許挪動則能證明你們誠意,那就可以繼續談。這樣,容本相考慮兩日,你也考慮兩日,然後你我雙方都報出各自底價,看有沒有達成共識的可能?」
得到這樣的回應讓蕭的烈日有些愕然?而自己又該如何回應呢?
算好韓琦又跳出來解了蕭的烈日的尷尬,怒其不爭的道:「王雱你喪權辱國,若在這種時候這種問題上都能談,那仁明殿之決議把你放出來幹嘛,放出來賣國……」
「閉嘴!」
王雱當堂拍案起身道:「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你這是咆哮朝議,以下犯上。把我放出來是為你們前期的仍性買單!若非你前期種種失誤,又何須有現在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