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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做我也不知道。」王雱咬著指頭道:「總之你就是死定了。除了張方平恨你之外,你親手毀了我老爹建設出來的舒州養殖成果,這是一。其二,陳交虎損失的那些牛是公牛,是從州衙借去的,結果被你弄丟了。我大宋的牛那麼緊張。我爹現在上任群畜司制置使,你猜他會怎麼收拾你?」
陳建明驚恐的道:「可那些牛不是我借出去的?」
王雱繼續瞎掰道:「所以我才說你死定了。因為那些牛借出去的時間,司馬光和王安石不在,總之既然出事了,相公們只需要一個大腦殼背黑鍋。你是舒州通判,你沒及時到任,你忙著搬,你沒發現牛少了,你不知道麾下收賄賂就是你的無能,就是你的錯。這有什麼好理論的,事實上若他們這樣處理你也不算錯。你搬家的時候找不到牛用,居然問都不問一聲?你不背鍋誰背鍋?」
陳建明慘笑道:「我那是故意不想占用公家資源,不想被人說閒話,所以不用公牛。」
王雱道:「你連這都不敢,套用張方平的邏輯,你這個官不窩囊嗎,乾脆回家種田去就遇不到這些事了。你乾脆稅都別去收了,因為一收就拉老百姓的仇恨,一收就有可能沾上經濟問題。」
陳建明真不傻,他只是膽子小而已,於是拍案起身道:「總之你就是要慫恿我出兵,幫你把雞蛋和面子搶回來是吧?」
「汗,我雖有這意思,但我這更是憂心朝廷吏治,憂心黎民百姓安危。陳大人,為官一任你無需造福一方,事實上你無需對誰好,殺賊就行,殺賊就是為政者的良心。」王雱道。
陳建明愣了愣。
王雱接著道:「若那些山寨不上稅不服役,還可以攔在路上拿走民脂民膏而不付代價,陳大人你良心不會痛嗎,你把勤勤懇懇生產納稅服役、還受到他們壓迫欺負的良民置於何地!若對此姑息,就是對良民群體的犯罪,是鼓勵大家一起上山落草的土壤。一個都不生產不納稅了,皇帝的江山還在嗎?」
咯噔。老陳臉色慘白的嚇得跌坐在椅子上。
良心老陳還是有些的。其實他沒被王雱忽悠,陳建明是害怕王雱把這些話拿到朝廷去說,那麼只要有人響應,這個官位也就懸了。倒是也未必有多人響應,但是在張方平不喜歡我老陳的時候,張方平會跳出來下絆子的。
此外以王安石的脾氣,他會接受王雱這些讒言的,那個時候現在也算大佬的王安石也就會跳出來了。於是問題就會無限放大。
陳建明苦笑著想,那些該死的土匪,他們搶誰不好,偏偏惹了不能惹的人。
所以這事是個政治問題,不是司法問題。
真是司法問題就簡單了,不論陳建明還是司馬光判決這個案子,都不會算青柳山的人搶劫,只會算長腳瀆職。青柳山只要請個狀師,就可以說成「我那只是個建議又不是強制,是他們自己不要東西的」。
於是根據大宋律,青柳山就不是土匪,他們最多只算「不當得利」,把錢吐出來就可以結案。這麼做幾乎沒有代價,那就會有越來越多正在種田的人,加入青柳山這個社團。司馬光和陳建明說「淮西不存在土匪,只有活力組織」。
想了許久,陳建明長嘆一聲道:「小雱啊,我知道雞蛋是你的利益所在,也承認放任這種行為很不好。但是這些事即便是你父親也做不了,你指望我幹什麼呢?」
王雱道:「我爹爹不是不想做,是因為司馬光在。但現在司馬光不在,懂了嗎?」
陳建明又想了想道:「可就算我有心,咱們治下的軍隊什麼尿性,你恐怕比我還清楚,先不論他們打不打得過土匪的問題。僅僅只說,那些滿腦肥腸的傢伙去了之後,萬一對方真不是土匪,卻形成了血案,那可真不是小問題。咱們都不懂軍事,駕馭不好,就會被那些兵匪忽悠進去的。」
老陳說的這個問題,在大宋是實際存在的。軍伍真不好駕馭,原因在於文官不熟悉軍伍,沒有威性。但又是文官掌印。
有時候是文官簽發出兵命令,武將不願意又必須去,於是出工不出力,最好的結果就是他們出去燒烤一番,什麼也不做就會來交差,說是找不到人。
有時候的又是武將想作為,但文官為了政治正確不下命令,那就繼續拉扯著混日子。
到此王雱說道:「陳大人勿憂,您擔心的問題正好我可以幫你解決。穆桂英將軍就在舒州,她楊家在軍中有威望,在禁軍系當中還有人脈。以我小雱的機智和忠勇,我親自出兵替您監軍,只需您委任穆桂英將軍出陣,且從淮西掉無為軍行動就行。」
無為軍就是禁軍系,就駐防在淮西「無為軍區」。這種跨州調遣需要帥司衙門背書。司馬光是帥司掌印,不過根據體制,他進京看病期間權利就暫時移交舒州通判司。
穆桂英的確是有名氣的,聽這麼一說,陳建明也摸著下巴遲疑了起來。
「勿要遲疑,剿匪的功勞算您的。整頓了秩序,往後舒州的果實也是您的。至於責任,由我和穆桂英承擔。」王雱道。
陳建明這才高興了起來。王雱和穆桂英同去就是投名狀了。
穆桂英的實力和人品還是有保證的。王雱雖然是個小屁孩,但是他去了王安石就甩不脫責任。那麼如果出事,有王安石跳出來周旋也容易矇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