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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別人的話玩這種文字遊戲沒人理。但王雱是文官,是皇帝寵臣,是宰相兒子,那就有得扯。這就是需要王雱隨隊的原因。
那個數次嚴寒大雪都沒把他凍死的陳二狗是個妖孽,他除了會在撫寧縣鬧事外,當年也在臨夏市一帶偷過雞,摸過狗,撿過垃圾,被人戳過脊梁骨。
所以這傢伙非常熟悉臨夏一帶。
現在所謂的臨夏市基本沒人了,只留下了無數的廢棄礦洞。
有人聚集的地方才叫「市」,當年臨夏有礦,能提供綏德要塞礦石,所以就聚集了礦工。有礦工就會有帳篷聚居,就會有小商販去交易,這就是臨夏市形成的原因。
後來礦挖完了,邊境地區缺人不缺地,又亂,所以後來人們又離開了臨夏這個地方,只留下了許許多多的洞。
此番出征並沒有確切的情報,所以必須採用守株待兔的戰術,在臨夏一帶打「地道戰」。
陳二狗挑選了一個礦井密集區的地洞,深夜時分,王雱部的步兵神不知鬼不曉的躲進了礦洞,就此開始了守株待兔。
這的確是必須要打的剿匪之戰,但王雱不急於取得成果,任何事情一急著辦,那是肯定出么蛾子的。若是輕易暴露了目標,有大里河阻隔,在人家的防區內,又是大仇人,自己方又處於步兵狀態。
這些綜合因素決定了:一旦不能致命一擊殲滅馬賊、且快速有效的退出綏德區域,那就成為喪家犬了,在這個大平原上被人家的騎兵追擊到死只是時間問題。
基於這個論持久戰、不輕易出擊、不急於求勝的思維,王雱在礦洞中定下了此戰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基調。不要輕易顯露痕跡,等待最佳的戰術時刻。
這樣一來大家鬱悶了,埋伏的兩日間,一共有過三次動靜較大的馬隊奔騰,在礦洞深處能清晰的感受到震動,就像戰鼓一般的刺激著流氓們「試槍」的欲望,卻不能出擊。
臨夏市基本已沒人了,不是什麼必經之要道,馬隊奔騰的節奏是輕快形,絕不是走貨的馬幫,基於這些條件,初出茅廬的新指揮使陳二狗當即建議說:基本可以確定距離不算太遠,極大可能就是我方尋找的那股馬賊,通過聲音強度判斷距離,足夠我方部署,有一定的戰術縱深,末將建議進行狙擊。
不過,王雱最終把這第三次出擊機會都放棄了,下令繼續等。
因為王雱無法確認馬賊人數,那就無法進行穩妥的戰術部署。
如果自己方也是很有功底的輕騎兵,那麼糾錯能力就會很大,不清楚情況也可以出擊試錯,保持機動的話,未見得天會塌。
可惜這次撫寧縣的戰術目的不是騷擾,而是全體殲滅,撫寧軍騎術也未見得是這些老油條的對手,所以王雱乾脆改為步兵出陣。
越境作戰的政治壓力下,步兵也幾乎沒有糾錯能力,那就真不能隨便試錯了,必須老奸巨猾的躲著,寧願無功而回也別惹事。
技術落後就是被動,如果有沒蔵黑雲那種馬術專家在的話,無需三次,興許兩次後她就能大抵判斷出對方距離的遠近、人數、甚至馬的精神狀態都會有心得。
可惜已經有三次馬隊奔騰動靜,王雱和其部下仍舊兩眼一抹黑,無法判斷人數,無法得知具體距離以及馬匹的精神狀態。這就是技術的差距。
不過,馬賊大抵所在的方位,算是基本心中有數了……
埋伏地洞中的第五日,又出現了一次動靜較大的馬隊奔騰,等著馬群奔跑聲慢慢遠去後,大家以為結束了,卻跟著又有小一些的馬群奔跑動靜,仍舊出現在同一方位。
聽到這樣的動靜陳二狗也不傻,色變道:「大人英明,他們據點果然在附近,且每次出擊都留有後備人員留守駐地。之前若我等貿然出擊,必然會腹背受敵,全靠大人的決策啊。」
王雱歪戴著帽子,熱的出汗樣子在黑燈瞎火的環境裡道:「我只是有點猥瑣而已,未必算得英明。」
陳二狗道:「這次穩了,根據以往他們出擊,以及回歸的時間差計算,我等有足夠時間部署,可以在其巢穴中守候,等他們回歸的時候一網打盡?」
王雱再次遲疑少頃,還是搖頭道:「理論上你這次說的對,我們有足夠時間,他們此番兩波人一擊出擊,興許遇到了大買賣需要人手。算是有機可乘,你這算是正常偏上的戰術。」
陳二狗又鬱悶了,言下之意是「仍舊不夠猥瑣」,還要等最佳時機。
於是二狗道:「那便請教大人,到底什麼時候才算時機成熟,如今已經過去了五日,我等輕裝上陣,乾糧和水所剩無幾,遲遲困在這裡,導致士氣低落。」
王雱道:「我的要求是全殲,所以這次機會我可以選擇不要,為什麼呢?因為他們回來的時候大概率一起回來,我仍舊無法判斷出他們的足夠人數,那就變為了背水一戰。要依靠我方不足半個營的力量一口氣吃掉全部馬賊。韓信打得贏這樣的仗不代表我也能,我比他怕死多了。所以維持原有決策,初步確定對方人數,確定我方擁有優勢兵力,才能出擊。不是打傷,要一次打死這些龜孫。」
頓了頓接著道:「但此番好處是,讓我知道了他們的行動方式:通常是分為兩股力量,一股留守,一股出擊。辣麼根據這習性,也無限接近決戰時刻了。我舉個例子,倘若一塊石頭太重抬不動,那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