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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奇怪,北宋時期是顛覆的開始了,大宋首次商稅超越了其他各稅的總和,成為財政來源最大比重。那麼商稅大幅增長了,自然就會數據最好看,比什麼業務增加都顯著。這個道理趙禎知道,於是關心地問道:「因何而增加?」
這涉及了那個小屁孩整頓街市秩序,收取保護費的事,提出來的話略有些敏感,於是張方平放水了,不想往這方面說,便只籠統的道:「來源於舒州對吏治的整頓,吏治清廉了,民間活力和秩序自然大增,就臣在舒州調查研究的結果,舒州是另一番景象,地痞流氓混混基本轉行,投入生產去了,他們有了錢後不但不騷擾街市,還在街市花錢購買物資,物資需求一大,秩序一好,於是整個淮西路販夫走卒都願意朝舒州聚集,便形成了自發『大市場』,市場越大越集中,就越方便官府監控和定稅,再加之官吏隊伍相對廉政,損耗較少,於是出現了爆發式的增長。」
對此趙禎喜憂參半。喜是喜在,這才是最有效的路子,見效最快的,舒州真的做到了。但憂就憂在,說白了這是范仲淹他們慶曆新政的變種。當時的慶曆新政反彈有多大,趙禎心有餘悸。
事實上雖然范仲淹的路子對,但要執行,便要和整個天下扭著干,這不是個小問題。到了這個年紀,對於已經過了爭雄心態階段的趙禎來說,維穩策略、遠比激進策略更容易接納。
於是趙禎不出聲。
張方平當然理解皇帝的意思,這就是趙禎在大朝見前,主動來了解數據的緣故。那當然要先過濾一下,提前定論出那些適合拿出來宣傳,那些適合默認,那些又適合否定。因為喜歡維穩的皇帝始終就覺得,有些東西只能做而不能拿出來說。
譬如王安石和陳署打架,張方平和包拯打架。做了就做了,但是真不能拿出來討論。
皇帝感慨啊,這些傢伙就沒有一個省心的,全都是做出了成績有功的,又全都是唯恐天下不亂的老猥瑣,個個也都近乎於領袖,不方便把這些傢伙放出來聲勢浩大的干。
這些牛鬼蛇神還戾氣一個比一個重,執行力一個比一牛,相互不服對方。也不知道妥協和商量,一旦得勢就是乾乾干。這導致趙禎怕這些人了,不敢隨便把任何一個放出來拉仇恨。
這麼想著,趙禎哼了一聲道:「說起舒州,朕認為是王安石的功勞。王安石那傢伙也不讓人省心,但現在看來,一群不省心的人中,他只是毆打了陳署有失官統,算是最好的了。」
陳執中一陣鬱悶,自己的寶貝女婿是司馬光的人,然而皇帝現在肯定王安石,非常尷尬啊。
趙禎還接著道:「在龐籍事件中,司馬光的作為沒錯,但已經讓朕很不滿意,他於律法無措,卻於道德有虧欠。還不止如此,其後舒州街市有傳言,司馬光心胸狹窄,過分處理辱罵他的平民,當時王雱身在現場一個勁勸說『不知不罪,既然害怕別人不敬,朝廷給了你肅靜避讓的牌子就應該舉起來』。朕覺得那小孩說的沒錯嘛,然而司馬光愣是偏執,抽了說錯話的人十鞭,就此民間傳的沸沸揚揚,都傳到京城來了,又通過皇城司的情報收集,進了朕的耳朵。」
陳執中急忙道:「官家息怒,司馬光確有不妥,但這畢竟不是多大事。」
趙禎道:「事情當然不大,但影響不好。他司馬光這已經近似『冤案』。他抽的不是鞭刑,是我趙家天下的公信力,是朕的耐心。」
趙禎也沒說要怎麼處理司馬光,事實上司馬光的事真不大,大宋也自來不喜收拾文人。但皇帝是人,他當然有權「不喜歡司馬光」。想明白了此點後,陳執中嘆息了一聲,知道司馬光廢了,這樣一來顯然要定調:此番舒州的功勞考核中,司馬光沒有一席之地,全部是王安石那二流子的功勞。
「司馬光這個大蠢貨!」
這是目下趙禎、張方平、陳執中三個大佬的默認意見。
很明顯他是淮西安撫使、舒州知州,假如夠聰明,聽著勸別去惹那小孩,哪怕他混混沌沌不做事,到頭來舒州的功績他天然最大,王安石只能屈居第二。
然而他能力不夠又要去糾結,強行做與能力不匹配的事,還不聽人勸,已經警告他「放開那個小孩」了,他就是要畫虎不成反類犬。
王安石毆打陳署已經被記錄在案了,但現在趙禎定論出「不省心的人中,王安石是骨骼最驚奇的一個」,所以麼,今年的政治明星、少壯派典型代表人物就這麼的定論出來成為默契了。
大宋悲壯的皇佑五年,就這麼在皇帝、張方平、陳執中的私下默契中被總結了。
蛋疼的皇佑五年。
儂智高起兵叛亂,康州知州趙師旦忠臣殉國,王安石得罪淮西全部官員、用錢糧支持王師決戰。打贏了的狄青被反手擼的沒脾氣,毫無能力和威望的陳執中梁適出掌東府西府,宰相龐籍因一件小事下台,包拯因為過度奔放被擼下去做地方官。為此仁宗皇帝背負了「心胸狹窄」的鍋。
一群混蛋中,最不爛的一個王安石,就此出現在了大家眼前,這就是皇佑五年……
第九十四章 司馬光病了
浪里個浪,浪里個浪!
陽春三月,王雱換上了新的衣服,心情大好的帶著狗腿子遊蕩在舒州街市上。
朝廷的年代大總結的消息文官已經傳遍天下了,總結內容麼,當然代表魔王老爸快要崛起,也就意味著我大雱也快要進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