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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古道上的商隊馬車不見蹤影,倒是在路邊一處茶水棚里,坐滿了不少的人,一個個喝著茶水,互相聊天,偶爾看看外面的太陽,抱怨幾句這天氣炎熱,這批貨怕是又難以按時送到。
這炎熱的古道之上,遠遠走來一個人影,不多時,人已經走到了茶棚近前。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青年,茶棚里的人們僅第一眼看過,不禁心生同一感覺。
說奇怪,不是因青年外貌衣著,這青年一身藍衣黑髮,和普通人而言,若說特別,可能也就是藍衣看起來質地不錯。
真正讓人們感到他奇怪的是,這青年右手托著一顆冰藍黑紋的玉蛋。
在這等炎熱的天氣,從古道遠方而來,一邊走,一邊右手托著一顆不知是何的怪蛋?不是奇怪,哪又是什麼?
青年立在棚前,目光往棚子裡一掃,當瞥到一張破舊、卻被擦得十分乾淨的木桌旁兩男一女之時,不緊不慢,一步一步朝三人走去。
三人看衣著相仿,雖有男女不同,卻均為藍白服飾、衣上花紋也是一致,顯然三人一起。
見青年逕自過來,三人手中茶碗一頓,看著這古怪的青年自顧自坐在了剩餘的一方空位,將那冰藍黑紋的玉蛋放於桌上。
“店家,來兩碗茶。”
青年敲了敲桌子,微笑喊到,三人也都奇怪,明明只有他一人,他為何卻要兩碗茶?
三人心有所思,眼神交匯,目光猛地注視在那顆被青年放在桌上的玉蛋之上,又來回在青年身上打量,似要將青年和玉蛋看透。
“好呢!”
店家是一個六旬老丈,佝僂著身軀,提著一壺茶、端著兩個粗糙卻乾淨的茶碗走來。
他的身後跟著一個約莫六七歲的小丫頭,扎著兩根沖天辮,拉著店家衣角,一步步跟在他的身後不放。
“客官是要兩碗茶?”
店家將茶碗放下,看了看青年,又看了看已有茶水的另三人,不禁愣了下,卻也並不過多計較,人來人往,活到他這把年紀,古怪的見過很多,這青年行為遠稱不上特別。
店家輕輕搖了搖頭,將壺中茶水倒入兩隻陶碗,這時,另外桌上有人喊著要添茶水,店家只得先回一聲“好呢!”,又轉頭對青年笑道:“客官慢飲,若需添茶,喚一聲小老兒便是。”
店家轉身欲走,那小丫頭卻扯了扯了店家衣角,糯糯軟軟的童聲道:“爺爺、爺爺,你快看、你快看,蛋蛋喝茶了,蛋蛋喝茶了。”
稚嫩好奇的童音在這本就不大的茶棚傳起,引得所有人好奇,聞言望了過來,起初還以為是小孩子撒謊博人眼球的玩鬧,卻真看過來時,那青年將一隻茶碗放在了蛋前,蛋內伸出一根細管,正吸喝著碗中的茶水。
同時,一個稚嫩女童音響起,“父親,你騙我,這茶不好喝。”
眾人一驚,蛋居然會說話?還稱這青年為父親?
雖是夏季炎熱天氣,可坐在茶棚里喝茶的人無不脊背一涼,“媽呀,有妖怪”,也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其餘人亦是大呼小叫,作鳥獸驚散,顧不得棚外陽光正熾、溫度正高,四散奔逃。
不過頃刻,這數十來人的茶棚,已是只有六人,外加一顆會說話、奇怪的蛋。
“你看你,把他們都嚇跑了。”
青年摸了摸玉蛋,語氣略帶責備,像一個父親在撫摸他可愛的女兒。
“父親,什麼是妖怪?能吃嗎?”
蛋里又傳來童音,那小姑娘卻是不懼,伸出小手,想要摸一摸那顆玉蛋,嚇得老店家趕緊把她抱走,爺孫倆躲到一處柴垛後方。
妖、魔、鬼,在人間流傳的故事裡,往往都是邪惡的代表,傷人、害人、吃人,便是諸多大眾對其的唯一印象。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能吃,但某些妖怪是由石頭和樹變的,說不定,吃起來很硌牙,還會拉肚子。你確定要吃嗎?”
青年想了想,很認真回道,那顆蛋沉默下,像是在思索,而後又道:“那、那,父親,我們去找那些能吃的妖怪吃,不能吃的不吃。”
“噗嗤。”
似受不了青年和那顆蛋的對話,三人中的那名清麗女子禁不住在旁笑出聲來。
這蛋跟那青年一邊說話,一邊在桌上滾來滾去,活脫脫如一個小孩在撒嬌賣萌。
明明自己就是妖怪,卻在那裡討論妖怪能不能吃的問題?
女子頭一次遇到,將妖怪分成能吃和不能吃的傢伙。大樹和石頭成精的妖怪,吃起來竟然很硌牙,還會拉肚子。這,顛覆了師門長輩所告訴她的對妖怪的認知,女子越想越覺有趣,不由笑了出來。
兩名男子見女子發笑,偏頭看了她一眼,那名頭髮散開、未曾束起的男子看得近乎痴了,似沉醉女子微笑神態,一顰一笑,由他心動、落他心田。
另一男子,明顯是三人之首,頭髮束起、紮成一個道髻,身穿藍白相間的衣飾,面容英俊神武,眉心有一點印痕,坐在那裡,顯得孤傲又十分好強。
“你是妖怪?”
那男子突然從桌邊站起,平淡地質問青年,語氣淡漠,帶著一種傲然壓迫。
青年淡淡笑著,掃過他一眼,端起陶碗、喝了一口茶水,方慢悠悠道:“是與不是?你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