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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略顯陰沉,配合烏黑的雲朵綴在天邊,再合著杏花陰雨,讓人心生惆悵,懷念起那些死去的人。
白夜和很多人一起,撐著傘前往軍魂碑獻花,路上一樣有許多許多的人,老人小孩,男人女子,很多都哭著,朝著軍魂碑湧入。
有老婦忍不住心中悲切,哭倒在雨中,立時有醫務人員過來搶救。有女子抱著小孩獻花,摸索著一塊碑上的名字,告訴她的孩兒,這是他(她)的父親。
如此的場景,實在太多。
在整個軍魂廣場上,樹立著數十根並不高的方尖石碑。
十萬人,十萬多個名字,一個碑縱然能刻下,但也太高,名字太小,不方便人們紀念,不方便人們尋找他們的親人。
所以,白夜將這個廣場設立成了軍魂廣場,數十根石碑聳立在此,上刻其名,永記英雄光輝不朽。
歷史不是個人創造的,要想完成改天換地,要想集眾生之智慧,一人怎能行?
白夜需要有人跟著他的腳步,需要更多的人參與其中,沒有人是天生的主角英雄,即使是,他一個人也無法推動世界。
一人縱然天資縱橫,但能如眾生一般精彩嗎?一人智慧縱然浩瀚如淵,但真能知諸天之事,了萬物之心,通古今未來,曉宇宙玄奧?
白夜的目的並非要造福眾生,而是希望收集智慧創造出的果實。他不介意和他人分享,不介意有人和他站到一樣高度,眾生有智者,皆是他的道侶。
難道人真的只有獨立巔峰,傲視群雄才行?有人和你一起,站在一個山峰頂,仰望攀爬另一座山峰,難道不好?
世間沒有最強,只有更強。
白夜不明白那些法不可輕傳,道不可輕授是何道理?非得要自以為高貴,自私自利,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極端唯我,才是正道?
白夜將又一束花放在一根方尖碑前,每經過一根,他都靜靜會放下一束花,默立一會兒,行一個軍禮。
他不是做做樣子,而是他覺得這些人的死和他有很大關係,他固然改變了他們的生存環境,給了他們很多以前做夢也想不到的東西,並不代表他們的生命屬於他。
這些刻在碑上的每一個人都是英雄男兒,他們不是生而高貴,他們不是主角,可他們甘願為了身後家人而戰死沙場。
白夜的軍隊識字率很高,幾乎是百分之百,他強制性地制定了規則,無人敢違背。
由於這些戰士識字,明事理,更懂得他們以前是什麼樣,現在是什麼樣,如果五方聯盟攻破白夜領地,他們和他們的家人又會怎麼樣?
因而,他們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無怨無悔,死戰不退。
在最後一根方尖碑前放好鮮花,白夜行了一個軍禮,安靜凝視片刻,撐著雨傘遠去。
廣場的痛哭聲,呼喊聲不息,在綿綿雨中,傳得很遠很遠。
第七十五章 儒家士族的動作(一)
南宋疲軟,蒙古帝國遲暮,這片神州大地,局勢格外的清晰明朗。
明眼之人,有識之士,都已知道現在是誰一家獨大,隨便動一動就讓兩國皆驚,膽顫萬分。
三年前,那一戰流血太多,導致現在兩國都未修生養息上來,恢復當年損耗的元氣。
兵器可以重新製作,事物可以搶掠他人,然而人口終不是麥子水稻,一年便可長出一茬。
南宋還好,地處南方,人口眾多,底蘊在那裡,儘管損耗了幾十萬大軍,傷筋動骨,但未真至絕境,瀕臨滅亡。
相反,出乎人意料的是,南宋以前所未有的姿態凝聚在一起,那些士人儒生竟重視起平素里諷刺的奇技淫巧之工,大力倡導工商業發展,在這片原已乾涸,將枯死的廢墟上爆發出蓬勃的生命力。
蒙古就相當不堪了,一貫習慣了作威作福,只知破壞,不懂建設的蒙古高層哪裡會管這麼多?他們在北方仍視漢民如豬狗牛羊,跑馬圈地,對工匠商人毫不重視。
忽必烈幾番嚴令禁止,效果仍是不佳,他也沒有好的辦法。他知道這樣下去,會讓好不容易打下來的江山崩潰,可一面是漢人工匠,一面是族中子弟,他還是選擇了族人。
北方漢人生活不如豬狗牛羊,過得不好,大量逃荒的流民湧入白夜境內,被白夜勢力全部接納。
面對如此情景,蒙古方面惱怒異常,不敢和白夜勢力再起衝突,只好設立關卡,嚴防有流民逃出。
白夜勢力範圍擴大了數倍之多,他將原李續夏和楊元洪地盤盡數接收了下來,領地之廣,現甘肅、寧夏、山東、山西、河北、安徽、陝西等皆有土地。
在地圖上一看,能清楚看到他的地域將蒙古和南宋分隔兩方。土地面積算不得多遼闊,比當初大出了太多。
況且,如今天下,白夜勢力獨尊。大家不明說,但心中都知白夜勢力最有可能橫掃天下,建不世之功。
那些以前撰文大罵白夜勢力的士人儒生,此時,一個個厚著臉皮歌頌起白夜,歌頌起他的法律法規,甚至那些從前他們看來的離經叛道之舉,他們亦是默許承認。
山東有大家士族聯合派來使者,要為白夜進萬民書,言稱白夜功績蓋世,已可稱王。那曲阜孔家有人言語隱晦,表示再登一步,白夜就是天下至尊。
他們這麼費心費力吹捧白夜,為白夜造勢,肯定有他們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