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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衫青年和白夜兩人喝了起來,一邊吃肉,一邊喝酒,兩人將半隻羊盡數下肚,將白夜所剩猴兒酒更是一掃而空。
兩人都喝得暈乎乎的,尤其是儒衫青年,拉著白夜,非要給他講過去的故事,他小時候家裡是怎麼被強人滅門,又怎麼被師門收養,然後師門又怎樣對待他們,最後他為了變得更強,能縱橫天下,如何盜取師門秘籍,將師傅殺死。
二十多年的點點滴滴,儒衫青年敘述得十分精彩,其中驚險、隱忍、謀略等等,俱在其內,這樣的經歷足以寫成一本小說。
白夜倒沒說什麼,他醉酒只是一種體驗,他想要不醉,只需運轉九陽神功,將血液中酒精蒸發既可。
一夜無話,洞中篝火旺盛,洞外大雪紛飛。
第二日天明,青年醒來,腦袋依然昏昏沉沉,有些暈眩。用手拍了拍頭,一掃周圍,發現並不是他熟悉的上等客房,而是一處乾燥,近處燃著篝火,空氣里有一股膻味的山洞。
認真想了想,昨天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他和一群人設局圍攻一個少年,反被那少年擊敗,少年將其他人盡數殺死,唯獨將他俘虜,昨晚少年還讓他烤羊肉,請他吃肉喝酒,然後他喝得酩酊大醉,將自己許多隱秘之事,一概吐出。
想到這裡,青年臉色一變,一眼望向洞口,果然在那裡有一道人影佇立,似在欣賞漫天雪景。
儒衫青年臉色一變再變,甚至手掌暗藏,內力運行,想偷襲那人,可最終化作一聲輕嘆。
“想要偷襲我,剛剛動手,說不定有幾分機會!”
白夜轉過身來,走到篝火旁,用一根棍子戳著火堆,火堆內濺起細小的火星。在火光之下,他似笑非笑看著青年。
“我知道,偷襲也打不過你。”
儒衫青年抬頭瞥了一眼白夜,很誠實地承認他想要偷襲,只是考慮到打不過白夜,因此才選擇放棄。
“你倒是誠實!”
白夜比儒衫青年年紀更小,但說話的語氣卻老氣橫秋,讓青年聽得特別彆扭。
“我為了師門秘籍,弒過師,你怎麼看我?”
沉默了一會兒,儒衫青年突然問著白夜,眼神並不怕他,反而很認真盯著白夜。
在這個時代,天地君親師,並非只是儒家之言,而是許多人道德和行為遵守的準則。尊師重道,不是一句空言,師傅二字,在一些人心目之中,是真與父親並列。
謝遜為何會那麼憤恨成昆?不僅是因為成昆殺了他全家,也有那種心中偶像破碎,尊敬之人一夜成仇產生的刺激,導致謝遜時而癲狂,瘋了一般要找成昆報仇。可是當謝遜找到成昆,卻還是下不了殺手,只是挖他雙目而已。
還有郭靖和江南七怪,想那時郭靖和黃蓉何等親密無間,彼此都知曉對方心意,可就因黃藥師有殺死其他幾怪的嫌疑,柯鎮惡一句話,差點與黃蓉永世不再相見。
白夜聽青年這般問,哈哈一笑,語氣十分不屑道:“什麼是師?什麼是弟子?韓愈的《師說》讀過嗎?師傅一定要高於弟子?弟子一定要墨守成規,一點反駁就是叛逆欺師?”
白夜一連幾個反問,儒衫青年也並非不學無術之人,自然讀過一些書籍,其中《師說》更是看過幾遍,尤其是在他弒師之後。
儒衫青年臉上露出贊同之色,這個時代太怪了,所有人都倡導尊師重道,師之命,不可違,幾乎已經深入人心。違逆師命,已是罪過,更別提楊過和小龍女那驚世駭俗的師徒之戀,即使一些人口中不說,但心中不屑,背後不恥的大有人在。這也許就是楊過小龍女決定回到古墓,一生不出江湖的原因。
現在儒衫青年做的更狠,將自己師傅殺死,弒師惡名一旦傳出,足以讓他成為比白夜更大的魔頭。
“我覺得師傅是領路和同路之人,並非他們就一定正確,弟子的觀點也並非一定不對。要是全都按著前賢先師所說所著活著,那麼這個時代又怎麼進步?我們又怎麼變得更加強大?”
白夜一臉正色地說道,儒衫青年也認真地聽,他弒師之後,一直不敢與人分說,現在找到一個志同道合的人,心裡不由升起一股知音之感。某些情況下,人是很單純的,有人認同自己,甘願為其奔波賣命!
這時,他熱血沸騰,甚至認為白夜講的都對,便是讓他去刺殺皇帝,他估計也會幹。
“我記得金國之前,大宋還在北方之時,天下武學何其之多,一流高手如過江之鯽,頂尖高手亦是不少,更有那遠超當代的絕世高手,甚至宗師武者,一身功力,比之現在什麼天下五絕,不知高出幾何?
你可知,為何變成了這樣?”
白夜開始忽悠起青年,他本來的目的就是拉青年入伙。
儒衫青年皺眉思索,他也聽聞,百年之前,有一個輝煌大世,那時天下英豪輩出,各種神功絕技。
青年搖了搖頭,臉上露出迷惘未知之色。
“還不是因為敝帚自珍,都自以為傳授了別人武功,萬一被別人超過了怎麼辦?豈不聞,一人行,獨木難成舟,眾人行,天塹變通途。”
白夜胡茬了一句,又神色激動,拉著儒衫青年的手道:“兄台試想,要是這個世界所有人都能學武,都能研究武學,大家都不敝帚自珍,那麼武學會達到何等的地步?我們終究會超越前輩高人,創出一個屬於我等的輝煌盛世。兄台可知,為何我比你年輕,卻武功比你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