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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步步逼近的鑽頭,莫遠章的心中忽然湧起一種難以言表的古怪感覺。自叛民暴動以來,這應該是所有爭鬥中最為慘烈的一次。對手所擁有的實力,看來遠比想像中要強大得多。單以這台無法擊破的機械來看,這些原屬自己同胞的敵人手中,可能還有某些威力更為可怕的武器。這似乎有些不正常。莫遠章不知道自己的猜測究竟是否正確。他只覺得,那種自指揮作戰前,便一直潛伏在內心的疑惑也越發沉重。如果換作是自己指揮,一定會在首次戰鬥中便動用所有強力武器。以求一戰獲勝。然而,叛民們卻剛好相反。看上去,他們似乎是在單純的人力攻擊無效後,才被迫使用鑽機反攻。
知難而改進,合乎常理。可是在戰爭法則面前,卻顯然不符合邏輯。思考,需要時間。這種無法停止的能量產物,給予所有人絕對的公平。與此同時,高速旋轉的鑽頭已經貼近了閘門。在那種難以忍受的劇烈震動與刺響聲中,堅硬的鋼門表面,出現了一個螺旋形的可怕轉流。而轉流的組成部分,則是那一片片被鑽齒大口齧咬撕裂下來的鐵屑。“命令外面的機械士兵轉向攻擊叛民。不要顧及能量供應時間,讓它們放開手殺,殺得越多越好。”莫遠章並不嗜殺,也沒有瘋狂到用殺人來發泄的地步。在目前的狀況下,他必須選擇這樣做。只有把尾隨其後的叛民儘量消滅,才能在磁暴空間內重新構築新的防線。
新的命令剛剛下達不到兩秒。中央探測儀的指示器上,卻突然亮起了令人驚顫的醒目紅燈。大批叛民從空曠的居民區內蜂擁而出。他們的目標正是通往中央區域的另外四個出口。在電子屏幕的顯示器上,耀眼的紅色光點代替他們成為了存在的信號。而那種密集簇擁在一起的點狀光芒,最終匯集成為映照在指揮室內所有人臉上的鮮紅。“關閉內二區所有閘門通道。各防衛塔嚴陣以待,所有警戒器械指數提升為最高。留守機動人員全部出動。必要情況下,通道指揮官有權做出任何決定。”莫遠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充斥了緊張和焦慮的眼中,卻也流露出一種莫名的興奮。身為一名將軍,最為渴望的便是戰鬥。哪怕對手比自己強大得多,那種天生流動在血液中的職業本能,也會忍不住想要崩發出來肆虐一番。顯然,這是一次精心策劃的大規模進攻。已經顯示的叛民數量超過了三萬,而在那些探測器無法感應到的黑色空間內,仍然還有滿臉狂熱的武裝份子源源不斷的出現。
基地內的所有守備部隊,不過寥寥數千。至於那些在食物誘惑下,被迫接受改編的後備“民兵”,根本不可能將他們投入戰鬥使用。“各通道依託現有工事防禦。任何人不得擅自進攻。”儘管敵我對比懸殊,可是在占據絕對地利的優勢下,莫遠章仍然有把握打贏這一仗。他相信,那種強悍可怕的鑽機僅有一台。這種只能在重型車間內,花費大量物資才能生產的東西,那怕所有叛民集體用鐵錘敲上十年,也不可能造出上面的一顆螺絲。“防禦重點放在南面,電磁攻擊還需要多久才能發動?”“機械充能正在進行。兩分鐘後完畢。”啟動磁暴需要三十秒,也就是說,兩分三十秒後,鑽機將徹底停止運作。
此時,龐大鑽機的前部,已經穿透了鋼鐵閘門的中央。在那種撕裂一切的可怕力量面前,厚厚的鋼門就好像是一張薄薄的紙頁。磁暴機後的二線防禦陣地已經建好。兩個中隊的士兵正隨時準備接替系統防禦。望著面前鋼門中央的破口不斷擴大,操作磁暴機的士兵,忍不住聳動了一下自己乾澀的喉嚨。數米高的鑽頭就在自己頭頂緩緩而過,那種感覺,就好像一輛無比龐大的戰車,正移動著沉重的車體,朝自己慢慢碾壓過來。“十、九、八……二……”突然釋放的能量,在高速運轉的粒子空間內橫衝直撞。一個直徑達百米的巨大藍色透明光球,在那瞬間突然出現。在控制區域所限制的範圍內,狂暴的磁能就好像是一頭被束縛的野獸。它在拼命衝擊著光球的邊緣,用盡所有的方法撕咬、啃齧。直到最終確信徒勞後,這才將所有的憤怒重新發泄在狹窄的空間內。以更為猛烈的動作,咆哮著,掙扎著,毀滅著整個空間內的所有物體。
強大的能量干擾,造成光球範圍內所有能量的紊亂。突然增幅的電流衝破了一切障礙,毀滅了曾經束縛自己的所有器械。在這些隱形的殺手面前,龐大的鑽機被迫停下了前進的步伐,區域內的所有警戒探測系統失去了作用。所有的一切表現在指揮中心屏幕上的結果,便是一片灰白躍動的雪點。“啟用後備器械。圖像頻道暫時轉入通道鏡頭。五分鐘後重啟切換至備用系統。”一台遠離磁暴現場的小型攝像機,接替了外部監視器的所有工作。將自己探查到的所有一切,完整地發送到了屏幕中央。被磁暴破壞的鑽機中央,已經完全進入了基地的內部。原本阻擋在外的厚厚鋼閘,則面向內則全部破損。扭曲的大門,向內高高翹起的鋼板損角,在鑽頭的作用,擴展為一個寬達數米的巨大破洞。
第一百三九節間諜
早已集結待命的士兵,在各自隊長的帶領下,以最快的速度衝到破損的鋼門前。將隨身攜帶的高密防彈盾牌,斜插在地面預置的凹槽中。而他們自己,則平舉著手中的突擊步槍,透過鑽機與閘門的空隙,死死瞄準已經空無一人的通道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