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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人,必須有野心。這是王亢一貫都認可的事實。但是,野心有很多種。他所認可的,僅僅只是對於己軍實力與他國較量之下,那種由尊嚴當中誕生,獨一無二的野心。卻並非由軍人轉向政客,在權力方面有著極其可怕占有欲望的難填溝壑。邢浩一直是被他所看中的權力交接者。可是,從他現在所表現出來的一切看來。情況似乎已經脫出了自己的控制。而且,正慢慢轉向另外一個難以控制的極端。第十七作戰小隊,一直自己手上的王牌。沒想到,對方現在已經把眼睛盯上了他們。無論在任何時候,軍隊,都代表著權力。軍人,在維護國家利益的同時,也是遊戲則的制訂者。王亢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只是,作為一名老兵,在擁有權力的同時。他也要為聯邦的未來考慮。自己不可能永遠不死,軍隊也不會一直屬於某個人。給後來的繼承者留下足夠的權力空間,這是每一代領導者應盡的義務和職責。他曾經想過:假以時間,再過幾年,一旦戰爭徹底結束,和平真正來臨。他一定要脫下這身穿了一輩子的軍裝。陪著自己的老妻,到遠離城市的郊外。買上一幢小屋,種種菜,釣釣魚。安享天年。把曾經失去的一切歡樂,儘量彌補。到了那個時候,什麼權力,什麼野心。統統和自己沒有半點關係。他只想做一個普通的平民,一個徹底置身於權力之爭圈外的逍遙者。
但是,自己尚未退休。就已經有人急不可待地橫竄出來,要求提前獲得那些本該交予他的東西。這怎麼可能?要知道,心甘情願的贈送,和被迫接受的強取,根本就是兩碼事。“還是那句話!你們的密級不夠。有些東西,暫時不能讓太多的人知道。”老將軍打定主意,回去以後,馬上著手慢慢削弱邢浩手中的權力。這句話,是聯邦軍內的常用語。也是上級對於下級提出某些問題的正常解釋。在制度森嚴的軍隊內部,也是最為合適的非通用答覆語。換作普通的軍官或者士兵,對於這樣的回覆,一般都不會有任何反應。級別不夠這是事實。在軍銜決定一切的制度下,只有徽章上閃閃發亮的星星,才是一切答案的最終解釋。然而,邢浩卻並不這樣看。軍政府最高權力核心,僅只有包括自己在內的三人而已。但是,身為大將的這個倔老頭,卻事事要比顯出一股優越感。媽的,什麼密級不夠。不過只有三個人而已。老子好歹也是個上將。一句話,這死不掉的老東西,根本就是想死抱著手中的大權不放。相比旁邊兩人,身材矮胖的鄭廣,只能在中間充當和事佬。這個以老實敦厚聞名軍內的將軍,人緣有口皆碑。而且,在主管的後勤方面,也的確有著過人之能。
莫名的僵持,並未持續太久。來自監控中心的緊急呼叫,使得三人的注意力,隨之轉移到了身後那塊剛剛從牆壁內部拱出的巨型電子屏幕上。兩架緊急調來的對地觀測衛星,迅速填充了被高大勇一炮擊毀的監控盲區。解析度極高的電子鏡頭,將籠罩範圍內發生的一切,以數據的方式,忠實地傳送回戰艦內部的核心電腦。經過重新組合處理後,清晰地呈現在自己的製造者面前。電子地圖上的戰況標識,仍然還是紅、藍兩色。只不過,比起此前的紅色全面反攻,籠罩房間柔和的紅光已經消散了大半。那些空餘的部分,赫然已被對立的冰冷藍光牢牢占據。東瀛人的突擊隊伍,擁有近萬人的龐大武裝。無論是第一批攻入城市的精銳,還是此後投入作戰的“影殺”,以及想要扭轉局面的天皇親衛隊。均在無法獲得戰局改觀的情況下傷亡慘重。戰死者,已經超過原部隊編制的七成以上。整個城市已經被分成了兩大部分。以突入地道為核心,東瀛人的支援部隊構建起一道並不十分堅固的臨時工事。就在工事的附近周邊街道上,橫七豎八躺滿了無數身覆黑色服裝攻擊者的屍體。擁有城內的電子警戒系統控制權,及時獲得足夠的援軍。而且,十七小隊做為中堅,也參與到反攻者的隊伍里。雖然雷成一再嚴令只能以不超過十級力量的標準參戰。但就僅強於普通人標準的東瀛戰士而言,卻也已經足夠。反擊的勝利,不過只是時間問題。突變,偏偏就在此時發生。
前鋒坦克車長看到的駭人場景。僅僅只是一個前奏。畢竟,直到現在,作為第一目擊者的他,和這些本該是屍體,卻與活人無異的古怪生物還沒有太過直接的接觸。這是一種幸運。一種只有親歷者才能真正知曉的幸運。在東部城區的一幢大樓前,一個五人民兵小隊,抓住了一名腿部中彈,躲藏在房屋拐角內部的黑衣人。戰鬥力盡失的他,只能接受被俘的事實。俘虜,歷來都是戰場上極為尷尬的角色。出於仇恨,被俘者往往都會遭到捕獲者憤怒的發泄。毆打、侮辱早已司空見慣。這已經是極其輕微的“最佳待遇”……
東瀛與聯邦,世代都是仇敵。歷經戰亂,再次獲得和平的人們。對於戰爭的厭惡和痛恨,已經膨脹上升到了難以承受的地步。尤其是眼看著剛剛建好的家園,被外來者再次搗毀。逃脫飢餓死神威脅的幸運兒,喪生於重新爆發的衝突……那種被血液瞬間衝上大腦,隨之擴大增幅千萬倍的仇恨與憤怒,足以趨使最弱小的人類,與最強大的神魔相對抗。“宰了他!我要為我的父親報仇!”“殺掉這個雜種!殺掉他!”“誰有刀,我要親手砍掉他的腦袋”群情激憤之下,俘虜的遭遇可想而知。黑衣人很慘。一把鈍禿且表面帶鏽的刀子,在生磨硬拽之下,從他的肩膀重重切下。帶著巨大的摩擦,深深割入肉體的深處。只至沒骨。由於刀柄太短,鋒刃過於細窄。插入俘虜肩胛骨縫的鈍刀,根本無法繼續向下割裂。只能懸空吊在其中,好像一枚大號鐵釘嵌在那裡。無法突入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