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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單是他,所有儲藏間裡的人,都有著同樣的表情。“沒錯!是十四個。”
嚴蕊清點了一下房間裡的人。數目與求救信號完全相符。“帶上你們各自的武器,現在就出發。陳章,通知基地,一小時後我們會在降落點與直升機會合。”雷成沒有詢問這些人在這裡呆了多久,也沒有問他們其間的經歷。太多的廢話只會引來更多的哭訴和麻煩。在他看來,這裡有足夠的食物和瓶裝水,換了誰都能很好的生活下去。他所感興趣的是另外一件事。“外面那些骨頭,究竟是怎麼回事?還有,我們進來的一路上都沒有遇到任何阻攔,為什麼你們不離開這兒呢?”
第十六節殺人
“不是我們不想走,而是實在走不了啊!”一個同樣身穿藍色工裝的壯實男子苦笑道:“這個地方遠遠沒有你想像中那麼簡單。事實上,這個倉庫里,到處都潛藏著一種極其恐怖的怪物。如果不是親眼見過它們,就算打死我也不會相信這是真的。”
男子名叫錢壯,是這家工廠的保衛科長。他永遠也不會忘記自己在廠里當值那天所發生的一切。直到現在,身處於陰暗倉庫中幾乎與世隔絕的他,每每想起,總覺得那似乎不是真的,只是自己在沒有睡醒前所做的一個可怕噩夢。錢壯喜歡喝酒。尤其喜歡喝那種酒精度數極高,口感極烈的純正紅星二鍋頭。雖說廠里明文規定值班時間禁止飲酒,可是錢壯從沒把這當回事。在他看來,什麼也沒有玻璃瓶子裡那點黃湯重要。按照出倉清單,今晚會有一批貨物被運走。錢壯坐在值班室里,看著電視,就著一包五香花生米下那二鍋頭。悠然自樂,好不愜意。就這樣,直到一瓶半斤裝的白酒見了底,接貨的車子仍然沒有出現。乘著酒勁打個盹是錢壯的習慣。為了不耽誤裝貨,他一直硬撐著不讓自己睡著。只是到了後來,那上下兩片眼皮在酒精與疲勞的雙重夾攻下,實在難以抵抗這樣的折磨。錢壯這才趴在桌子邊上沉沉睡去。如雷般的酣聲,也同時充滿了值班室里每一個角落。
不知什麼時候,錢壯忽然一個激靈醒了過來。睡眼惺松的他抬頭看了看沒有關閉的電視,那裡面早已是一片抖動的雪花。除了那種與之伴隨在一起的“沙沙”聲,再也沒有任何動靜。十二點三十分。這是他手錶上顯示的數字。慵懶地打了呵欠,慢慢從椅子上站起來。錢壯走到旁邊小几前,端起水杯,釅釅地喝了幾口已經變冷的濃茶。習慣性將呆滯的目光投向了窗外。夜,黑得要命。就好像一塊從地底深處挖出的巨大煤精,死死擋在窗前,將這幢獨立的小屋完全包裹。那種無比詭異的墨色,讓人幾乎喘不過氣。酒醒的人通常會感到口渴。杯子裡的冷茶,被錢壯幾口就下了肚。覺得嗓子依然發乾的他很自然地走向了放置飲水機的牆邊,眼睛也不由自主地朝那面的窗戶瞟了一眼。工廠門口,那盞被蚊蟲盈繞著的昏黃電燈下,赫然停放著一輛體積龐大的重型貨車。只不過,與夜空中濃密的黑暗一樣,從它的身上,仍然看不出任何活動的氣息。“狗日的,來了也不打個招呼。至少,提前來個電話嘛!”錢壯手忙腳亂地接了點水清清口,隨便在臉上抹了兩把。這才順手抓起桌上的警用自衛棍別在腰間,忙不迭地拉開房門跑了出去。門口的守衛班房似乎空無一人,兩扇進出工廠的鐵門也大開著。在不時吹過的風中慢慢搖晃,發出陣陣“吱吱呀呀”的響聲。就好像一張完全透明的怪臉,潛藏在空氣中,張大滿是獠牙的大嘴,等待著自動送上門的蠢笨獵物。
錢壯很奇怪,守衛室里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值班。可是現在看來,難道裡面的人都睡著了嗎?
雖然是夏天,夜間氣溫也高達近二十度。可是錢壯仍然不由得打了個寒戰。那些喝下去的烈酒,就好像是剛剛化開的冰水,從頭頂一直涼透了腳底。實在是太安靜了。安靜得簡直讓人感到難受。“老周,在嗎?醒醒!”錢壯摸出手邊的電筒,擰開朝著守衛室那烏黑的玻璃窗上晃了晃。然而,房間裡卻沒人應答。仍然保持著那種死一般的寂靜。老周是工廠的看門人,也是錢壯多年的好友。雖說這老傢伙和自己一樣,時不時喜歡喝上兩口,卻從未因此誤過事兒。更何況,儘管老周已經年近五旬,可身子骨依然硬朗。年輕時候就練過幾手翻子拳的他,平時廠里幾個壯實的後生也奈何不得。就他這幾年值夜當班的記錄看來,廠里根本就沒丟過任何東西。就在錢壯下意識地想要推開守衛室的門,進去看個究竟的時候。卻聽見從門口的貨車尾部傳來“咣啷”一聲脆響。就好像是板手之類的什麼東西,從高處跌落下來。電筒的光柱立即轉移了方向,錢壯也握緊了腰間的鋼製自衛棍,小心而飛快地轉到了車尾。他猜的沒錯,的確是一把手臂粗細的三號板手,靜靜地躺在堅硬的水泥地面上。
“老周?怎麼是你?等等,你在幹什麼?”手電光暈擴散的範圍很大,足以將半個車尾全都籠罩在其中。就在那亮白光線照耀的邊緣,錢壯卻猛然睹見,在近一人高的巨大貨車後輪側里部分,卻出現了警衛老周那張熟悉的臉。僅僅只是臉。這麼晚還趴在車底,難道是在修車?
想到這裡,錢壯不由得俯低了身子,很自然地將手電光射了進去。他想看看,這老傢伙三更半夜究竟在這裡搞什麼鬼。車體與地面之間空空如也,除了陣陣橫掠而過的夜風之外,有的,就是老周那張表情從未有過絲毫改動的臉。這讓錢壯感到很奇怪。也頗有些不悅。自己的話對方竟然不加理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