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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掉他的手”。這是滿懷憤怒的報復者,此時腦子裡唯一的念頭。既然沒有合適的工具,那麼,就換種方法。把它掰斷、砸斷。幾塊堅硬沉重的水泥碎料,從半空中重重落下,將俘虜的整條手臂砸得血肉模糊。一個激憤無比的男人,抓起這條已經皮肉綻開的爛手。從中狠狠一擰,再反手死命一轉。只聽“咔嚓”一聲脆響,連帶幾道類似橡膠圈被巨力絞緊後,繃至極點的劇烈摩擦。嵌有刀子的俘虜手臂,從肩膀的連接處,被生生扯斷。只有幾根被拽裂的絲亮紉帶無力地垂落在其間。哪怕意志再堅強的人,也無法在如此慘烈的痛苦面前繼續保持清醒。只是,痛暈過去的俘虜,根本沒有引起施暴者的同情。反而,更帶起一陣莫名的興奮與刺激。“等等!別把他殺了!讓我先挖出他的眼睛……”話音未落,旁邊的一個民兵早已衝上前來。將自己的指頭徑直插入俘虜的眼窩。硬生生地摳出兩團被骯髒血肉包裹的球狀軟體。狠力撕拽下,更從已經隆黑的眼窩中,帶出幾條柔軟且與之相連的根狀神經。“敲碎他的牙齒,割掉他的舌頭。狗雜種,你也有今天。老子要報仇,報仇……”一個把步槍斜挎在肩上的憤怒男子。從地上抓起兩條被炸斷的鋼筋。重重捅入俘虜的口中。不顧一切地拎起一塊水泥碎料,照准俘虜的面部下方猛砸。肆無忌憚的撕扯下,加之鋼筋為襯的堅硬。夾雜於其中的牙齒,紛紛被碾成釉質的碎片,從滿是血污的口中驟然掉落。尚不解恨的男子,反手橫撬著鋼筋。將其口中已經破爛不堪的舌頭活活拖出。帶著無比殘忍的兇狠,將鋼筋尖銳的一端,從中狠狠戳下。暴力,的確可以給生物帶來最原始的快感。單純而血腥的施暴,已經讓這群被仇恨蒙蔽雙眼的人們,忘記自己憤怒來源的初衷。現在的他們,已經不再是本質意義上的復仇者。確切地說,更像是一群僅僅只為體驗殘殺與暴虐的狂徒。仇恨,可以使最善良的人類變成野獸。也能使最卑微的弱者,變成最可怕的殺神。
沉浸在刺激與憤怒中的人們絲毫沒有發現:不知什麼時候,昏迷中的俘虜,破爛的身體表面,正在悄悄復生著一縷從碎裂骨縫中,古怪冒起的肉質。確切地說,俘虜已經死亡。一個民兵用刀子從其喉間死命割下。斷裂的頭顱雖然不制約當場掉落。卻也只有幾條可憐的肌肉相連。加上從洞開腹部中流出的腥紅臟器,使得這具被扔棄在廢墟亂石中的殘破身體,看上去,更像是一個被人玩厭後肆意破壞的布偶娃娃。帶著興奮與滿足,民兵們終於放棄了這個可憐的復仇對象。他們開始把被鮮血和暴力刺激後的猙獰目光,重新投射到那些尚在不遠處哀嚎的,新的可施暴對象身上。“咔嚓……”身後傳來的清脆骨裂聲響,其實並未引起人們的太多注意。只是,與之幾乎同時驟發的慘叫,卻使得所有的人,不約而同轉過了身。落在隊伍最後的一個民兵,喉間赫然露出一個清晰可見的大洞。慘白的骨頭裂口,在大股冒起的血液中間,顯得是那樣突兀。“救……咕咕……咕嘟嘟……”民兵的雙臂無力地向上揮舞著,似乎是想要拼命抓住什麼。大量的血液瞬間阻塞了斷開的氣管,使他只能發出幾個意義模糊的字詞後,當場窒息。“那……那是什麼……”一個民兵顫抖著身體,戰戰兢兢地指著死死摟住同伴屍身的背後。順著指引的方向,不難看出:咬斷死者喉嚨的,正是這只可怕的怪物。對!怪物,那的的確確是一隻怪物!
第二五二節神血
破爛的身體,斷開的手臂,烏黑空洞的眼窩,豁爛骯髒的唇部……加之身體表面零亂的黑色制服。所有的一切,都在清楚無誤地說明:殺人的兇手,正是剛剛被民兵們虐殺的俘虜。
再生?
復活?
這些只存在於幻想中的詞語,似乎與現實沒有任何聯繫。然而茫然不知所措的民兵們,卻清楚無誤地目睹了死人復生的全過程。這已經不再是單純意義上的俘虜。他的身體表面,已經被一層快速生長的肌肉所覆蓋。斷裂的身體部分,被一種不知名的生物分泌物全部連接。甚至,就連那顆搖搖欲墜的頭顱,也被大量粘稠的膠狀物質包裹在其中。只不過,喉間的填充物質數量過多,使得整個人體看上去,顯得有些不太協調。怪物可不會給對手任何反應的機會。雙手鬆開屍體的瞬間,它那重新被修復的雙腿,驟然顯出強大的爆發力。猛一蹬地間,怪物的身形已然躍到對面的人群中。重新抱住另外新的殺戮目標。慘叫著四散逃開的民兵,腦子裡根本沒有任何反擊的念頭。他們只想逃,逃得越遠越好。復活的屍體,遍布城市的所有角落。它們的足、趾之間,已然生出鋒利的角質爪端。口中的牙齒也在莫名分泌物的刺激下,以驚人的速度突破生理的限制。昂長銳利的獠牙,配以伸出體表的骨質尖刺。這些外表基本與人類無異,卻已經無法再歸於人類範疇的生物。在四散奔逃的人們看來,簡直就比第二世界的怪物更加恐怖。怪物吃人,但它們畢竟不是人。而這些屍體……卻是不折不扣的人類。雖然種族不同,但是,它們終究還是人啊!在人類的正常思維概念中,再也沒有什麼能比死而復生的屍體更加可怕。聯邦軍的反攻,瞬間驟停。被恐懼和驚駭主宰了意識的人們,要麼扭頭就逃。要麼,只能茫然地呆立在原地,機械地扣動著手中武器的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