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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成張了張嘴,沒有答話。忽然,只見他神色一變,轉身跑到側翻的車廂旁邊,狠狠拉開手中突擊步槍的保險,把尚在溫熱的烏黑槍口,死死瞄準了被黑暗籠罩的街道盡頭。
見狀,拼命搖晃車體的士兵一楞,不由得朝著對方槍口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即也翻身跳進歪倒的車廂,飛快地旋轉著固定機槍的撐架螺絲,企圖將之取下。翻滾沒有損傷車體前部的射燈。那道耀眼的刺目白光正好照亮了面前的街道。就在幾百米外的街道盡頭,兩團模糊的灰黃色影子正在飛快地縮短與汽車之間的距離,而它們的輪廓也在逐漸變得清晰。人面獅,是兩頭聞訊而來的人面獅。“快點,儘量打頭,攻擊其它身體部位沒用。”雷成沒有回頭,他的雙眼一刻也沒有離開過瞄孔里那頭距離自己最近的人面獅。側翻的吉普將另外兩名士兵的裝備都壓在了下面。除了自己手裡的這支AK,那挺架在車上的機槍就是最後的武器。他在祈禱,祈禱怪物奔跑的速度再慢一點,祈禱旁邊士兵取下機槍的速度再快一點。然而,數秒鐘後,當第一隻獅子那張被鬃毛覆蓋的猙獰人臉,已經能夠在瞄孔中看得無比清楚的時候,機槍也才剛剛從撐架上被取下,尚且來不及安置到最佳的射擊位置。“呯——”雷成輕輕扣下了指間的板機。一顆點射的子彈帶著槍口噴出的淡紅色尾焰,在黑暗的夜幕中劃出一道轉瞬間即逝的耀眼線條,仿佛流星一般徑直鑽進了人面獅那張滿是獠牙的血盆大口。使得它猛然頓住了奔跑的步子,滿面痛苦地張嘴在虛空中咬了半天,這才重新聚起力量,朝著給自己帶來巨大傷害的可憎人類猛衝過來。AK近戰火力相當兇猛,但是精準程度也會大幅下降。在沒有確切把握的情況下,雷成只能選擇點射。雖然,這樣做,並不能夠對怪物造成致命的威脅。畢竟,他現在要獨自面對兩頭人面獅。
遲滯怪物的攻擊雖然僅僅只有幾秒種,卻也足夠雷成把槍口轉向另外一個目標。他必須幫助那名士兵。這種時候,多一個人,相當於多了一份助力。這時,拆卸機槍的士兵已經把槍身橫架在車廂護欄上,對準距離自己僅有十數米之遠的人面獅狠狠扣下了板機。槍響了,但是目標卻沒有像預料之中那樣被打得滿身血洞。這隻狡猾的怪物在子彈衝出槍膛的瞬間,已經從冰冷的柏油路面上高高躍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低吼著從半空中撲上了吉普車廂。張開流淌著腥臭粘液的大嘴,將滿面驚駭的士兵頭顱死死咬住,用尖利的門齒在對方脆弱的脖頸處狠狠切下。頓時,剛剛從車禍中逃生的幸運士兵,瞬間只剩下一具肩膀上空空如也的身體。腥紅的鮮血,仿佛泉水一般從頸部的斷口處湧出。將人面獅的整個腹部噴成一片詭異的慘紅。透過卡在獅口中頭盔與獠牙的縫隙,雷成甚至能夠看到那雙脫離身體控制的眼睛裡流露出的意外和驚恐。壓制住內心那種想要顫抖的強烈欲望,雷成下意識地轉身朝站在車頂的人面獅狠狠扣下了板機。自己與怪物之間的距離實在太近,近得讓他根本無暇做出任何判斷,只能機械地做出最基本的反應。一梭子彈全部命中人面獅的頭部。帶著熾熱爆炸能量的它們,不僅穿透了鬃毛濃密的獅頭,也大穿了被含在獅口之中,尚且還有最後一絲意識的士兵頭顱。人類和獸類,兩種截然不同的生物血液,在瞬間混合在一起,攙雜成了一種在寒冷空氣中緩慢凝固的莫名物質。雷成的反應很快,如果不殺掉這頭獅子,距離自己不過半米之遙的它,肯定會轉身撲向自己。然而,大錯,也在瞬間鑄成。緊張之下,他一口氣打光了彈匣里的所有子彈。以至於再次扣動板機時,槍膛里只傳來陣陣機簧撞擊的空響。
雷成手邊還有兩個滿裝彈匣,只要再有幾秒鐘,他就能熟練地完成裝彈的全部過程。然而,此前受傷的人面獅已經衝到近前,根本不會給他任何機會。瞪著血紅的雙眼,雷成下意識地迅速抓起放在身邊的射鯊槍。只不過,當鋒利的矛尖剛剛舉到腰腹部位的時候,迎面而來的人面獅已經張開大口撲到了胸前。那兩排在車燈照射下閃閃發亮的獠牙是如此猙獰,獅口中混雜著腐爛屍肉味兒的骯髒唾液是那樣的惡臭,足以令人活活窒息。雷成根本來不及抵抗。那一瞬間,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絕望地閉上雙眼。“呯——”一聲清脆的槍響,把雷成從死亡的幻夢中驚醒。當他睜開雙眼時,驚喜地發現:凌空撲來的人面獅已經側臥在一邊,悽慘地哀嚎著用四隻爪子在地面亂抓。那顆被濃密鬃毛掩蓋的巨頭上,赫然出現了一個指頭大小的深黑血洞。雖然尚不及致命,卻也造成了這頭獅子的重傷。雷成沒有多想,快步上前,將射鯊槍長長的矛尖對準獅頭中央的眉心處,死命拉動機簧,精鋼製成的槍矢在巨大的推力下,輕而易舉地貫穿了脆弱的皮肉,將這顆猙獰恐怖的怪異獅頭,牢牢釘在了冰冷的地上。
撿起先前扔掉的突擊步槍,重新裝上彈匣後,雷成這才跑到汽車的殘骸前,神情複雜地看著那名被卡在車身與牆壁之間的半死士兵。他那雙明顯在顫抖的手中還握有一隻溫熱的“五七”手槍。正是他的這一槍,把雷成從生死邊緣拉了回來。“我一個人,救不了你……況且,你也活不了多久。”“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