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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成蹲在地上,一面看著手腕上的電子地圖,一面仔細觀察著周圍的地理環境。在他的身邊,四名荷槍實彈的隊員以環形拱衛的方式,將其牢牢擋在了中間。目標所在位置,是成都市郊經濟開發區內一座食品加工廠。兩天前,基地觀測站接收到從那裡發出的一個求救信號,聲稱:在工廠最為堅固的中心倉庫里,還有十四名尚在苦苦支撐的倖存者。基地與加工廠之間的距離約為一百五十公里。一架“夜鷹III型”武裝運輸直升機,將第十七小隊五名成員連帶所有裝備送到指定降落地點後,便好像那些隱沒在清晨淡藍天際中的臃懶星辰一般,在隊員們剛剛將最後一箱子彈搬出機艙的那一瞬間,立刻拉升高度,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地平線上那一抹即將躍出山谷的金色之中。這裡是城市的邊緣,東行數里便是工廠的所在。從電子地圖上標註的可行區域和路線來看,那條從眾多低矮建築物中央橫穿而過的寬闊大道,就是通往工廠的最快捷徑。“就是這邊。”
關上地圖屏幕的雷成從地上站起,小心地張望了一下四周,指揮四名隊友編成警戒陣形,小心地朝著正前方的街道盡頭快速跑去。空曠的街道遠比隱蔽的房屋安全。這不僅僅是雷成的個人想法,也是其他四個人的共同經驗。和雷成一樣,他們也同樣是從其它被怪物攻陷的城市中,憑著個人的力量從那些早已被遺忘的角落裡,拼死殺出重圍的倖存者。孿生兄弟姓高,哥哥大勇,弟弟大彪。都是瀋陽市一家汽車修理廠的工人。外表粗獷且身材高大魁梧的他們,自小對散打與搏擊有著濃厚的興趣。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才得以在諸多怪物的血口獠牙之下,以兩把不甚鋒利的消防斧開路,終於衝到了由大批武警據守的市公安局,搭上了最後一架滿載平民撤離的直升機。K50P型輕機槍有著極其強大的火力。如果不是因為耗彈量多得可怕,這種武器一定會成為聯邦軍首選的最佳單兵裝備。不過,高家兄弟似乎天生就屬於那種擁有怪力的肌肉男子。五公斤標準裝的彈藥箱在他們看來,就好比是一團輕巧無比的玩具。區區十幾箱子彈的背負量,自然也不在話下。
(關於槍械方面的設定標準,請參看姐妹篇《末世狩獵者》一書。最近有朋友提出老黑在彈藥口徑方面的俄制7。92與北約5。56之間的差別。在此老黑多句嘴:本書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確係偶然。)
清瘦的男人叫陳章。說他瘦,那只是被軍服所遮蓋的外表。雷成留心注意過他露出袖口的手臂,那裡的肌肉有著流暢的外形。以至於能夠輕而易舉地,抓起一具附帶榴彈發射器的改進型狙擊步槍平舉發射,並且達到驚人的命中精度。如此優秀的控槍能力,著實讓高家兄弟佩服不已。陳章很少說話,相比在會議室與中尉爭吵的時候,平常的他幾乎一言不發。就好像是一個被剪除了聲帶的憂鬱病人。至少,在其他人看來是如此。只不過,就在選定裝備臨登機前。雷成發現:這個沉默寡言的男人,躲在衛生間角落裡,對著一張似乎是他與另外一個女人子的合影,偷偷地抽泣著……
作為一個女人,嚴蕊擁有一個非常好聽的名字,也擁有令其它女人嫉妒的近乎完美的身體。如果不是那道完全破壞了面部美感的抓痕,雷成相信,她所擁有的一切,哪怕是傳說中的天使也會動心。若要以在城市中生存的時間來計算,嚴蕊應該是五人中僅屈居於雷成之下的第二人。她整整在那片完全被瓦礫所覆蓋的廢墟中呆了八個月。沒有人知道她究竟是怎麼走出那片可怕的死亡地獄,甚至就連那些在城外負責救援的士兵們,也僅僅只知道,剛剛發現這個外表柔弱女人的時候,她對於新鮮的動物內臟和肉類,似乎有著一種異乎尋常的特殊喜好……
工廠的入口就在前面,兩扇已經被巨大衝擊力撞得凹陷進去的鐵門,正孤零零地卡在牆壁與門槓的死角之間。將自己原本緊密閉合守護之地,被迫撕開一道再也無法關上的裂口。按照聯邦法律規定,任何房屋設施在建蓋之初,必須向軍方上報一份結構詳細的圖紙備案。當時制訂這項法律條文的時候,聯邦政府的最高統治者們,僅僅只是出於一種想要加強對平民的監控意願而已。卻沒有料到,此舉竟然會在數十年後,給這些為了生存而奮爭的人們提供了意想不到的幫助。從電子地圖上顯示的工廠結構來看,信號來源的中心倉庫,正好位於生產車間左側的角落。只不過,倉庫那道用純鋼製造的厚重大門上,赫然懸掛著一把表面布滿灰塵的電子鎖。除了持有密碼或最初設置系統的管理者之外,旁人根本無法將之打開。雷成沒有耽誤時間,他很清楚以小隊目前的裝備,對付這道巨大的門鎖根本無能為力。那個該死的中尉在出發之前也絲毫沒有提及這一點。似乎,他根本就不想讓這批不合格的軍人活著回去。
“繞過去,背後還有一道側門。”說是側門,其實就是倉庫背面的貨物進出通道。雖然這到大門上同樣也安裝了電子控制系統,可是一輛體積龐大的重型貨車,死死地卡在了厚厚的金屬門壁間。使得其中被迫留出了一道極其寬敞的縫隙。雷成沒有忙於進入庫內,而是安排其他隊員分朝四面組成火力防禦點後,這才慢慢地地側過身體,小心地探視起光線不甚明亮的倉庫內部來。手持狙擊步槍護住雷成背後的陳章,只覺得這個比自己小了三歲左右的年輕人身上,有著一種非常特殊的吸引力。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麼會在臨出發前提議讓對方擔任隊長一職。按照自己以往的性格,根本就不會屈居任何人之下。更不要說是心甘情願服從對方的指揮。然而事情就是這麼奇怪,自己話一出口,那兩個肌肉發達,腦子裡顯然沒有什麼貨的孿生兄弟,居然異口同聲地贊成。就連外表冷漠高傲的嚴蕊,也沒有提出任何反對意見。只是輕輕地略點了一點頭。如果當時毛遂自薦的話,恐怕現在擔任隊長的,應該就會是自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