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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世界對於地球的破壞,相當可怕。原本多達數百的國家政權,包括亞洲聯邦在內,僅僅只剩下了十七個。其中最強大的勢力,當屬美洲聯邦、歐洲聯盟、泛俄羅斯共同體、阿拉伯合眾國、澳大利亞聯邦、印孟邦國和泛大陸酋長國。談判的地點,就在“堯”號指揮艦的內艙。用標準的外交辭令來說:“必須為盟友的安全負責。”十六國首腦,並未全部到齊。其中實力最強大的七國元首,除了泛俄羅斯共同體總統什米里卡耶夫,以及美洲聯邦現任總統考克森。其餘五國,僅僅只派出了象徵性的外交官。恐懼、怕死。這是人類最顯著的情緒反映。危急關頭,誰都會想到求生。目前的太空,遠比地面安全得多。這是所有地球人都明白的道理。確切地說,應該是普通人才會明白的道理。人類實在是一種奇怪而無法用常理解釋的動物。其中的權力者尤為如此。雖然他們都很清楚在戰爭的陰影下,哪裡才是真正的安全之所。但是,內心莫名的猜嫉,思維觀念中對利益的貪婪,乃至各種稀奇古怪的紛爭念頭。都使得五國元首拒絕前往太空一聚。他們相信,就算躲在地下永遠不見天日,也遠比自己跑到“敵對勢力”的掌握範圍內傻乎乎的送死強得多。“不來就不來吧!少了他們,地球照樣轉。不過請的所作所為,感到無比的後悔。”主持會議的老將軍王亢並非虛言恐嚇。從這個時候起,五國首腦已經被他徹底清出了預定的地球核心。永遠排除在可能的利益範圍之外。在人類世界聯合國大會喪失所有職能一年後,新的地球聯合組織,終於在亞洲聯邦的牽頭下,重新得以建立。雖然有些勉強,但是不管怎麼樣,這畢竟是人類在遭遇慘重傷亡後,第一次想到拋棄國家與地域間的固有概念。共同攜手商議應對兇殘無比的強大對手。
作為會議的主導,聯邦軍政府最高首腦大將王亢、上將邢浩、鄭廣均有列席。在眾多與會者看來,無形中卻也加重了軍政府對合作的誠意表示。位於“堯”號宇宙戰艦內部的中心會議室相當寬敞。如果加上房屋四周可拓展的部分,能夠容納一千五百人的正常席位。可以在這個原來的設計數字上,再把可以進入其中的參加者足足增加一倍以上。然而,就目前而言,連同負責這一區域周邊安全任務的警衛全部算上。真正身處於其中,敢馳球未來做出最關鍵決定的人類。僅有寥寥百餘。“在宣布進行正式會議之前,我提議:大家都抽出幾分鐘,為了那些在戰爭中喪生的死難者,為了那些已經成為第二世界生物口中肉食的人類。做出最虔誠、最深刻的哀悼吧!”說著,肩配錚亮將星的軍政府最高領袖王亢,連通分坐在左右的兩名留守上將,以及亞洲聯邦所有在場的人員,齊刷刷地從座位上驟然立起。帶著肅穆而莊嚴的面色,以軍人特有的方式,稍稍前傾著自己的頭顱。將無盡的哀思,全部寄托在對往昔沉痛的記憶之中。悲歡離合,是對人類最基礎感情的簡略概括。悲傷與歡樂雖然是一對意義截然不同的敵手。卻也是同一共生的孿體兄弟。因為,只有的愛的包容下,完全處於對立的兄弟間,才會越發覺得彼此的珍貴。沒有人贊同,也沒有人反對。有的,僅僅只是無聲的附和。會場內所有的人,不約而同紛紛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以同樣的方式,將內心的禱告默默傳遞給並不存在的接受者。作為生者,這也是他們唯一能死者做的事情。也許有人會覺得,此種舉動純粹小題大做。但是不管怎麼樣,絕大多數人的內心,都已沉浸在充滿血腥與慘痛的回憶之中。能夠身在這個房間裡的人。無一不是掌握著國家或者民族命運的上位者。當然,可能他們自己的親人因為權力的關係,並未在可怕的戰爭中遭受絲毫的傷害。但是,他們的同胞子民,卻無一遺漏地成為另外一種強悍生物口中的食品。整整幾十億人類啊!幾乎被全部殺光。僥倖能夠存活下來的生還者,還不到人類鼎盛時期的零頭尾數。
積骨如山、屍橫遍野。這類詞語已經無法用於形容事實的悲慘。幾十億人類的骨頭平平鋪開,足以覆蓋地球上所有的陸地。輕輕的抽泣,從一名歐洲聯邦使團的女性隨員口中隱隱發出。儘管聲音的主人刻意掩蓋著,但是所引發的效果,卻很快感染了在場的大多數人。只不過,在最基本生物定義的作用下。男人們只能強壓下內心想要放聲大哭的欲望。以堅強的意志力死死壓制著體內的衝動。雖然,雙眼間慢慢溢出了淚水,早已明白無誤地顯現出自己的秘密。如果是一名普通的政客,這種時候一定會成為他最喜歡的絕佳場景。充滿感情色彩的大聲疾呼,充滿沉痛語氣的悲傷哀悼,以及富含煽動、憤怒的個人演講……所有一切專為情緒化服務的舉動或語言。都將成之增添更多、更重的政治資本和砝碼。在場的人們,無一不是在官場摸爬滾打多年的老資格政客。他們當然懂得這個最簡單的道理。不需旁人提及,他們也絕對不會放過如此好的自我表現表現時機。雖然,觀看“表演”的觀眾並非自己轄下的國民。但是,卻也多少能為自己爭回一點點必要的確外交積分。政客屬於人類中臉皮最厚、最無恥、也是最卑鄙的“優秀”種類。他們也最習慣於使用滔滔不絕的演講,把本來意義明顯的活動,瞬間變成專供自己獨秀的舞台。很幸運。會議的操縱者雖然也是政客中的一員。但就其本質而言,卻是鐵面無私的軍人。王亢根本不想給任何人機會。他也不會在這種場合,把操縱氣氛的主導權拱手讓給別人。於是,就在幾名非聯邦國籍的外交家們,正待躍躍欲試慷慨激昂一番時。卻清楚地聽到以最標準軍人語言道出的冰冷喝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