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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緊急,已經不能再等了。
“團長,你們別猶豫了,給,給我留幾顆手雷,足夠了!”栓子再次喊了起來,臉上不知是何時起,已經出現了飢餓過度的浮腫。
原來是不知不覺中,大家已經兩天沒有進食,就是正常人,此刻只怕是也已經餓得再沒有力氣了,更不用說是一直在經歷戰鬥的特戰隊隊員們。
永遠都不能小瞧飢餓的恐怖。
“走!”
“團長……”
“團長”
“團長,不能啊!”
“閉嘴,執行我的命令,走!留給他兩顆手雷。”韓心別過臉去,大家不願意做這個惡人,但是作為大家的團長,他必須要做出最正確的抉擇,哪怕這個抉擇有的時候看起來是那麼的冷酷。
“團長!”一個和栓子一齊參軍,自小相識,情同手足的戰士的淚水流了下來,開始哽咽,卻被一旁已經就勢癱坐在地上的栓子臭罵:“狗日的大發你哭什麼哭,還不聽團長的話,給老子滾!”
說完,似乎還是自己人生中第一次這麼痛快的罵人,更是將團長和大當家的口頭禪都學了過來,栓子忽然帶出幾分興奮,感覺整個人都多出不少力氣來。
“難道這就是老人們常說的佛光返照?”年輕的栓子憔悴的臉上表現出幾分急色,這股子興奮勁兒,他可必須要維持住,一會兒還要和鬼子拼命呢!
“走啊,走!”栓子接著大喊。
都知道情況緊急的隊員們也沒有再忸怩,都是經歷過生離死別的人,見慣了戰友、朋友甚至是親人的離去,兩個戰士強拉著掙扎中的大發,然後一齊向深山處艱難的行進。
而就在韓心帶著剩下的十人走了沒有多久,身後忽然傳出一陣槍聲和幾下手雷的轟鳴,然後天地間再次化作一片寂靜。
聲響很短,但是聽到聲響的特戰隊眾人都停下了腳步,沉默了中脫去了頭頂的軍帽,唯獨大發眼淚簌簌的流下,“栓子!栓子!”
忽然間,大發的悲呼停住,猛地將他身旁的石笑腰上的一枚手雷扯了下來,然後瘋狂的就向著山下衝去。
“團長你們走,不用管俺,俺去陪栓子了,就是到了下面,俺也不能叫俺兄弟孤零零的一個。”
大發的疾呼響起,人已經如同離弦之劍般的沖了下去,也不知道是從哪裡爆發出來的力氣。
震驚中反應過來的石笑下意識的伸出手卻沒能拉住栓子,眾人也緊接著就要衝下去攔住大發,卻被韓心伸手攔住。
“團長!”
“算了,隨他去吧!這樣他的心裡也痛快……”韓心無力的擺擺手,眾人陷入了沉默,這樣的逃亡,不止是他們,就是韓心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也不知道大前方的戰局怎樣,總部有沒有破了鬼子的圍剿,又有沒有派兵來援。
但好死不如賴活著,大家都知道,只要人還活著,總還是有希望的。
而隨著山下的一聲巨大轟鳴,這種悲涼暮氣之感更加濃烈,幾人繼續無力的走著,也許是走累了,幾乎是不約而同的靠著一處山坡休息起來。
“條子,我一會兒要是回不去了,你把這個幫我帶回去,交給我在農村種田的老爹,告訴他,他兒子沒給他丟人,是個好樣的。”周林從脖子上取一塊粗糙的玉石,向著一旁的條子遞去。
同時陷入回憶道:“呵呵,這個據說還是我娘的嫁妝,我一出生就戴著他了,以後不能陪著單身的老爹了,留著也好有個念想,時不時的能記起他還有這麼個兒子。”
“呸呸,我他娘的還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呢,給我,你就不怕我一塊兒給你帶到閻羅殿去,沒準兒這還是個值錢的寶貝,那索命的小鬼兒見了高興,咱下輩子也能當個大富大貴的人兒呢!”
“倒也是,咱可不能便宜了你小子!”周林又將玉石重新戴了回去,猶豫了一會兒,終究還是將之取了下來遞給韓心道:“團長,我知道你是個有本事的,這些小鬼子留不住你,要不是因為兄弟們拖累著,你早就脫身了。
這塊兒玉石,就,就拜託你了,你一定要活著,無論是革命還是咱新一團,可都不能沒有你啊!”
“對啊,團長,還有我的一封信,早就請二當家寫好了。”
“還有我攢的這些錢,團長,可就麻煩你了!”
……
戰士們爭先恐後的開始往韓心手上塞東西,很快,韓心的兩隻手都不夠用了,但是他沒有拒絕,將這些東西打包好。
沒有虛假的安慰,也沒有什麼自欺欺人的豪言和壯語,韓心鄭重的點頭,“兄弟們放心,只要我韓心不死,這些東西,我一定幫你們帶到。”
“團長,瞧你這話說的,就是為了咱們的囑託你也不能栽在這裡。”
“對,對啊團長!”
“……你們這是絕了我死的可能啊!”韓心苦笑,感覺身上的氣力恢復了些,重新站了起來道:“同志們,天無絕人之路,現在說放棄還為時尚早,堅持堅持,總會有希望的。”
“嗯!”
眾人點頭,卻在韓心沒有注意到的時候目光再次匯聚到了一起,很是默契的交換了眼神,更加堅定了方才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