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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王銘章交談起來才發現,他不像他板著臉那麼的難以接近,或者說給人一種平易近人的感覺。
王銘章也比較謙虛,面對韓心一個小小的團長,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傲慢之色。
“韓老弟,這個就是整個藤縣的城防圖。”
王銘章的師部指揮室里,韓心意外的發現王銘章對他似乎格外的看重,看著架勢居然是要和他共同商討藤縣保衛戰的意思。
王銘章的聲音繼續響起,此刻是屬於他獨自的表演:
“藤縣易攻難守,多屬於丘陵地帶,鬼子的炮火優勢可以得到很大發揮。
而滕縣最後的防守的也就是城內,但是我們的士兵一旦被逼迫到城內,那麼各處要道如果再被鬼子打援,我們就只能空守死城。
這一點是我決計不能看到的。
所以我的安排是,將戰線分為兩段,一段是滕縣外圍保衛戰,一段是城內的最後死守。
因為死守就意味著終究會被鬼子擊破,而我們的任務就是拖住鬼子的腳步,為徐州會戰主力戰鬥爭取時間。
所以我會將藤縣外圍防禦延伸至較長距離,並且將我部主力全部放到外圍。
只有這樣,才能在最大限度上拖延日軍的腳步,你以為如何?”
王銘章說完,韓心陷入了沉默。
他忽然想起了後世記憶中對於王銘章這一段軍事布置的評價:
將師部主力全部放至滕縣外圍,僅僅將師部和旅部指揮中心安置在滕縣城內,等到外圍潰敗,退縮到城內,才發現無兵可用。
也正是由此王銘章得到了一個才疏學淺,平庸無能的評價。
但是現在看來,就憑藉著王銘章這一番話,後世批判之人,不過是一些道德淪喪,從未親身經歷,還洋洋得意,自以為是,自我揣測的笑柄罷了!
返回眼前,韓心從沉默中回過神來,終於開口,道:“師長,我想問您幾個問題。”
“哦,你說!”
“我川軍裝備如何?”
“裝備!”
王銘章的嘴角泛起一絲苦澀,“我們川軍得到李宗仁將軍的支持之後,補充的軍械裝備仍然極其有限。
就目前為止,我部使用的大多還是四川造的七九步槍、大刀、手榴彈等。
夾雜著少量的土造輕重機槍和迫擊炮,除此之外,呵呵,就沒有了。”
“就師長您看,我川軍現在的士氣如何?”
“士氣!”
王銘章挺起了胸膛,目光中露出自豪道:
“這些都是我四川的同胞,前番大戰,現在多半都是一些青年,就是稱之為孩子也不為過。
但是,我川軍士兵戰鬥力不敢保證,卻絕對是令行禁止,吃苦耐勞。
自從走出四川,咱們大傢伙就沒有人想著一定能夠活著回去。
這一戰,正是我們川軍部隊一雪前恥,證明自己,保家衛國的時候,我們絕對沒有人會退縮!”
鏗鏘的聲音激昂地迴蕩著。
第249章 藤縣保衛戰(3)
王銘章說的慷慨激昂,活生生的為韓心展現出一支鐵血英勇的川軍部隊,若是此刻站在王銘章面前的不是韓心,那麼或許此人就會為之震撼。
而王銘章所說的戰術,也是極為的得當,若不是因為韓心來自後世,知道這早已經註定了悲劇的結局,他或許還會被王銘章帶起幾分士氣,相信這藤縣保衛戰一定不會失敗。
而事實是,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很多時候,這句話都極為的精闢,就像是師長王銘章所說,川軍有著莫大的勇氣和無畏,但是,面對日軍不可抗衡的鐵騎的時候,結局往往已經註定。
革命先輩們用鮮血和生命澆築出來的艱苦勝利,絕對不是像後世的抗日神劇那樣,美好中還帶著某些不可思議的滑稽,在血與淚的現實面前,我們擁有的僅僅是悲痛的沉默和緬懷。
韓心沉默了良久,問道:“師長,陣地對線,若是鬼子炮火太猛,決計不能阻攔,該當如何?”
王銘章愣住,說實話,他本以為自己的一番慷慨陳詞不說是讓人熱血沸騰,但是總會樂觀幾分吧!
可是在韓心的臉上,王銘章依舊沒有看到什麼額外的表情,似乎韓心對自己所說的戰術和川軍士兵的英勇,都有些無動於衷。
王銘章不是聖人,韓心的這番作態自然是引起了他的不滿,他原本的激情也頓時減弱了許多。
到了現在韓心也沒有提出什麼有意義的建議或者看法,在王銘章看來,還是自己太高看這個年輕人了,或許頂多也就是一個紙上談兵的趙括罷了。
所以王銘章應付道:“撤退,退往下一陣地!”
“若是鬼子步步逼近,而情況與之類似,再無陣地可退呢?”韓心似乎沒有意識到王銘章已經有些變化的態度,語氣反倒是加重了幾分,帶著一絲咄咄逼人的味道。
“那就與陣地共存亡,陣地在人在,陣地亡人亡!”王銘章皺著眉頭回道。
“好!”
韓心不以為然的點點頭,忽然道:“師長,你有沒有想過,若是你們川軍都是這麼個打法,你信不信,縱然我相信你們川軍英勇無畏,而你的戰術也很得當,但是,結局卻難逃敗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