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先開始大水牛還行,可跑了幾百米後,胸口的血不停的往外流,眼皮子打架,站都站不住了。偏偏他有生的高大,草頭蛇和小順子都背不動他,范四爺年紀大了沒力氣,賽貴妃是個女流更不消說了。
漏船偏遇頂頭風,就在這時,從對面胡同里又鑽出來四五個頭上纏著白布條的倭子,年齡都不大,也就在十六七歲左右,手裡都拿著刀槍棍棒的。范四爺見了,說了聲:“不是我不仗義,是這事兒我實在是管不了了。”話音沒落,人先跑的沒影了。
小順子的腿肚子直打哆嗦,顫顫巍巍的問草頭蛇:“大哥,怎……怎麼辦啊。”
草頭蛇往手心上啐了一口吐沫,狠狠地說:“還能咋辦?你要是爺們兒,就和哥哥我一塊兒和他們拼了。”
第六章出城
草頭蛇把街上的局勢說了個口沫橫飛,每說到自認為關鍵處,還故意學者把式場的評書先生,停下來喝茶抽菸,同時偷眼看四周,當看到所有的人都預期地瞪圓了眼睛看著他時,讓他十分的有成就感。
但也有心中急如火耐不住性子的。柳翠翠見草頭蛇老拿架子,劈手便奪了他的茶碗罵道:“外邊都殺人放火了,你還在這兒說書?再拿糖我扯爛你的嘴!”
其他人也都心裡著急,也就起著哄對著草頭蛇就是一頓數落,草頭蛇一張口難辨八方,只得告饒說:“各位各位,我不拿糖了行不?”
“那你快說後來怎麼樣了?”
“對呀,快說!”
“說!”
草頭蛇只得接著說:“原本我是以為活不出來了,人家可是有刀有槍的,咱手裡寸嘛沒有,眼瞅著就不行了……”說到這裡,他又習慣性地裝腔作勢去拿茶碗,卻不承想拿了個空。才記起茶碗被柳翠翠奪了去,再看四周諸位的眼睛個個都跟噴火似的,只得尷尬地笑笑,繼續說道:“我們原以為是活不成了,可這時不知道從哪兒過來一個穿西裝的,對著那幾個小子就是一頓耳光八嘎,那幾個小子還真怕他,又是鞠躬又是嗨一,你們猜這人是誰?就是以前和我們一起扛活的小山三郎!”
“他?他不是倭人嗎?”這是認識小山三郎的人說的話。
“小山三郎是誰啊。”這是不認識小山三郎的人說的話。
草頭蛇接著說:“這小山三郎以前是和我們一起做苦力的,現在當了醫生拉,自己開了家診所,他還真仗義,把大水牛弄他哪裡去了。”
這時一名房客插嘴說:“這就是你不對了,這小山三郎再怎麼也是個倭人,你就這麼把大水牛放心擱他那裡啊。”
小順子一直沒落著說話的機會,這時說:“牛哥不是一個人,賽貴妃賽老闆在那裡照顧著呢。”
那房客略帶猥褻地說:“這更是你們的不對了,這不是把羊肉往狼嘴裡送嗎?賽貴妃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兒,你給擱狼窩裡,那還能囫圇著出來啊。”
柳翠翠看著那房客,自己心裡也實在是沒底,便慢悠悠地說:“那小山三郎當初在這兒住的時候,覺得是挺好的一個人啊。”
那房客不屑地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山三郎再怎麼好,他也是個倭子。”
草頭蛇這人缺點多多,卻有一樣好處,就是不喜歡在背後說別人壞話,不光自己不喜歡說,也不喜歡挺別人說,總覺得那不是爺們兒所為。原本他也覺得把賽貴妃和大水牛放到小山三郎那裡不怎麼穩妥,但是經這個房客一激,便做出一副不高興的樣子說:“你這話我不愛聽啊,倭子怎麼了?倭子怎麼了?!甭管哪個國家,這人裡頭都好好人壞人不是?就算有一萬個一萬萬個黑心倭子,你就不興裡面有個把好的?咱們華夏大國,禮儀之邦,每個月還得槍斃幾個殺人犯呢。再說了,你也不出去瞅瞅去,當時那陣仗,你能怎麼著啊。你有更好的轍沒?”
大家正爭論著,忽然外面又有人砰砰地砸起門來。
眾人聽得有人砸門,心裡都是一驚,小順子的臉都嚇的白了。屋子角那桌坐著的兩個穿長衫的人也穩不住了,直把手往後腰上摸。
柳翠翠雖然是個女流,但是在這個時候卻顯得比誰都鎮靜。她先使個眼色指使大夥計去開門,但那活計畏畏縮縮的不敢,柳翠翠低聲罵了一句,自己來到大門前,先把著門縫兒往外一瞧,然後就急著把門打開了。
門外先搶進來一個穿學生制服的小少年來,一頭扎進柳翠翠的懷裡喊了聲“媽!”原來是柳翠翠的兒子小德子。
隨後又進來一人大家都認識,正是苦力強。苦力強進的門來先轉身把門有關好了。
柳翠翠上上下下把小德子打量一番,確認完好無損後才對苦力強說:“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苦力強苦笑著說,碼頭給倭子封了,根本走不成。
這時小德子說:“媽,是強叔帶我回來的。”
柳翠翠連忙道謝,程子強擺手說:“別接,別謝我。我還得感謝你家小德子呢。”
柳翠翠說:“他一個小孩子家家,你謝他做什麼?”
程子強說:“這倭子雖然可恨,卻也不是沒規矩的。至少對穿倭式學生制服的人從來不難為,哪怕他不是倭國人。我是託了德子褔,一路上人家都以為我是幫德子扛行李的,才沒出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