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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強淵明和劉璦走著走著就迷路了……
「武東門,你做得好大生意啊!」呂嘉問冷冷地看著武好古,又望了一眼他身邊的武好文——這個宰相女婿和進士第六是不好惹的!
武好古再奸就是打小報告進讒言,上不了台面的。而武好文一旦走完了選人四階,轉了京官後很可能直接入御史台。到時候就能堂堂正正彈劾自己了!
安燾一樣有點忌憚武好文,溫言問道:「望道,你怎麼也在這裡?」
武好文一拱手道:「樞密,下官是來買房子的。」
這話,滴水不漏啊!
武好文是文官清流,幫著哥哥當售樓進士那是可以被彈劾的罪名!
可是人家是來買房子的不行嗎?清流也得有房子住啊!而且武好文的回答也不算撒謊,他是來幫朋友買房的……
「哦。」安燾笑道,「那你買到了嗎?」
「下官沒有買到。」武好文說,「卻幫幾個官場上的朋友買到了房子。」
「安樞密,呂學士,二位不如上樓說話吧。」武好古這時端出了笑臉兒,就要將安燾、呂嘉問請進共和樓。
「不必了。」呂嘉問一擺手,「有話就在這裡說吧,說完了老夫和安樞密還趕著進城呢。」
安燾也笑了笑:「老夫府中還有些事情,就不叨擾了。」
呂嘉問又放沉聲音問:「武東門,有人說你的共和行在發賣房屋時囤積居奇,哄抬房價,可屬實嗎?」
「不屬實。」武好古笑道,「學士可知道囤積是何意思嗎?」
呂嘉問說:「囤積就是大量持有商品不賣的意思。」
「學士可以去查,武某和共和行在開封府城內有幾處房產,便知有沒有囤積了。」
武好古本人在開封府城內沒有房產,西水門內的大宅是掛在武誠之名下的。而共和行在開封府城內的房產,除了原來的佳士得總行,現在的佳士得行東十字街唱賣行就沒有了。
而且他也不打算在開封府城內購置什麼地產,畢竟現在的開封府城房地產價格可是處於900年大頂之上……
「那這些人為何在此聚集不散?難道是無理取鬧嗎?」
「學士,是共和行店大欺客!」
范之進也在人群中沒有散去,他起鬨歸起鬨,但是共和行的優惠房產還是要買的。現在聽到呂嘉問提問,立馬遞上話頭。
告共和行囤積居奇看來是不可能的。人家沒有房產,囤積個屁啊!告哄抬房價也不行,共和行這次賣出來的房子都是良心價,哪裡哄抬了?但是店大欺客仿佛是有點兒的……
「可有這回事嗎?」呂嘉問。
「沒有。」武好古斬釘截鐵道。
「是嗎?」
武好古一笑:「學士如果不信,可請開封府來徹查共和行。」
店大欺客在宋朝也是個罪過,不過這個事兒不歸太府寺管!太府寺下面有個平準案,幹的事情有點類似原來的市易務,只是權限減小了許多。但還是可以強制平價收購商人囤積的貨物,理論上能夠管共和行的囤積居奇。但是店大欺客,不歸平準案管。
第四百七十九章 房奴(六)
現在開封府當家的父母官是給事中兼侍讀權發遣開封府事溫益,他也是新黨陣營中人,不過和呂嘉問一樣,也是個不大討人喜歡的角色。
不僅舊黨的人不喜歡他,新黨的人大多也不喜歡他。因為這個傢伙有幸災樂禍的毛病,他曾經擔任潭州知州,而潭州又是貶官南下去嶺南的必經之途。凡是被貶路過潭州的官員,都被他打壓欺負,一點面子不給。
不過他雖然得罪了不少官員,可他卻在宋徽宗的藩邸做過官,和宋徽宗關係不錯。所以在宋徽宗即位後,就以藩邸舊臣的名義召入開封府,現在以侍讀(就是陪皇帝讀書,也可以算是宋徽宗的老師)兼知開封府,可謂是心腹寵臣。
既然是宋徽宗的心腹,當然就不會為了呂嘉問去咬武好古的房地產生意了——這買賣可還有潘孝庵、高俅的份!沒準宋徽宗自己的私房錢也投進去了……別人可以去咬,溫益卻萬萬不能下嘴,要不然宋徽宗就會把他當成一條只會窩裡鬥的狗,還養著幹什麼?給自己找不自在?
所以武好古一點不怕開封府來查,隨便查,絕對不會有問題的!就是有問題溫青天也得幫著掩蓋問題。
呂嘉問當然也知道溫益是什麼人了,和那貨沒啥好說的。可是平準案又查不了武好古,還真是有點為難了。
「厚卿。」在返回開封府城的途中,呂嘉問對安燾言道,「若不能給武好古一點教訓,只怕開封府的大商們都要忘乎所以了!」
安燾苦苦一笑:「如今開封府,不,應該全天下的大商,都有點忘乎所以了……武好古搞了個界河商市,又訂立了《共和商約》,在界河搞起了商人自治,簡直是無法無天了。海州的巨商吳延恩則暗通高麗國,安排自己的堂弟吳延寵做了高麗國的兵部郎中,還在開封府上下活動,想讓朝廷出售鐵器給高麗人。對了,還有平江海商紀氏之子紀憶,去年考了省試第一,還娶了章惇的孫女,真是了不起了!」
「工商勢大,終非國家之福!」呂嘉問恨恨地說。
「沒錯,國以農為本,工商勢大則侵農。」安燾嘆了口氣,「而本朝又偏偏不抑兼併……真是叫人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