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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張叔夜說,「他是都統軍,還有一把尚方令錘,據說可以先捶後奏,西賊的右廂軍多半在他的麾下聽用。」
「這就對了。」王厚點點頭,「如果還是仁多保忠說了算,西賊不可能沒有動靜。咱們不如大張旗鼓逼近喀羅川下寨築城!」
「逼近喀羅川?」童貫一愣,「安撫莫不是要入侵西賊的地盤吧?這事兒……」
這事兒可是開邊釁!
雖然宋軍進攻宗喀吐蕃的軍事行動幾乎肯定會招來西夏的干涉,但是大宋朝廷並沒有做出對西夏開戰的決定,王厚作為邊帥,而且還是個武將,自己挑起戰爭可是非常危險的行為。搞不好被朝廷裡面的文官一頓彈劾,直接落個身敗名裂了。
「無妨!」王厚笑了笑,「吾自有分寸,不會真的越境開戰的。」
「不越界?」童貫想了想,「安撫要做甚?」
「自是把仁多保忠和察哥從卓羅城裡引出來。」
王厚並不知道仁多保忠正率兵在大山裡面繞遠路去救援多羅巴,還以為他和察哥都在卓羅城呢。
「我們五萬大軍兵臨喀羅川仁多保忠和察哥不可能不動。」王厚說,「只要他們動了,溪賒羅撒就不會離開邈川城跑回鄯州。」
那是自然的,溪賒羅撒又不傻。他看到得看到宋軍和西夏軍「交戰」的結果後才決定是不是要跑。
王厚接著又說:「他只要不走,咱們就能把他留在湟州了。」
「怎麼留?」高永年皺眉道,「難不成咱們在把仁多保忠和察哥引出來後,再分兵西進?」
張叔夜搖搖頭:「這樣不行吧?溪賒羅撒的偵騎硬探也不瞎。」
王厚和童貫互相看了一眼,童貫笑道:「安撫的意思是用隴朱黑城下的兵去撲擊邈川城?」
「隴朱黑城下的兵?」高永年皺眉,「那才多少人?」
「有10000人。」王厚說,「步騎各有5000。」
留在隴朱黑城下的是殿前御馬直和御龍猛士直的約8000人,另有熙寧路的2000番漢騎兵。總共就是10000人。
高永年搖搖頭說:「10000人頂甚用?」
「頂大用了!」王厚笑著說,「這次打得那麼順手,全靠殿前御馬直和御龍猛士直的戰士。那5000人頂得了尋常的30000大軍!」
童貫拍著胸脯道:「咱家走一趟隴朱黑城吧。」
「那就有勞了!」王厚笑道,「監軍不必拿下隴朱黑城,讓多羅巴繼續派人去邈川求救,這樣溪賒羅撒一定不會想到咱們的大軍回丟下多羅巴來撲邈川城!」
「省得了。」童貫撫掌笑道,「有安撫的妙計,湟、鄯、廓三州不日就可大定了。」
……
「宋人奔喀羅川來了?」
局勢的變化完全超出了嵬名察哥的預料,他倒是猜到了王厚擺了個圈套要套仁多保忠。可是他怎麼也沒想到王厚會放著邈川不打,帶著五萬大軍撲向喀羅川了!
這是什麼意思?要來攻打卓羅城了?宋國要和大白高國全面開戰了?
年輕的嵬名察哥可再也坐不住了,猛地站了起來,大聲詢問:「他們進入我大白高國境內了?」
喀羅川是黃河的一條支流,是宋夏共有的。宋朝占據了下游靠近黃河的部分,西夏則占據中上游。
「尚未入境。」蓋朱城派出的信使稟報導,「正在蓋朱城以南三里布陣築城。」
「只有三里?」
蓋朱城是西夏在喀羅川一帶的邊境上修築的大據點,就在邊境線上。
「正是,只要三里……敵軍數量極多,旗幟遮天蔽日,仁多指揮使擔心他們會攻打蓋朱城。」
西夏監軍司的長官是統軍、監軍、副統軍,下屬有指揮使、教練使、左右侍禁官等職官。而被仁多保忠安排在蓋朱城的指揮使也是仁多一族的子弟。
「知道了!」嵬名察哥咬咬牙,「你回去告訴仁多指揮使,無論如何都要堅守蓋朱城,直到本王率軍抵達!」
「喏!」
隴朱黑城察哥可以不救,眼皮底下的蓋朱城卻不得不去救援。
在打發了蓋朱城的信使後,嵬名察哥不敢怠慢,立即召集右廂卓羅監軍司下屬諸將,下達了點集大軍的命令。
西夏大軍點集出動的消息,很快被使者送到了邈川城——嵬名察哥現在拿不準宋軍的意圖,以為對方要全面開戰,自然要給溪賒羅撒打打氣,可不能讓他在關鍵時刻跑回宗哥城老巢去。
而同時向邈川城派出使者的還有被困在隴朱黑城內的多羅巴,以及剛剛率部抵達仁多泉城的仁多保忠。
前者是泣血求援,後者則是命令溪賒羅撒堅守邈川城待援,再加上嵬名察哥點集大軍的消息,信息量之大之亂,已經超出了嵬名察哥可以理解的範圍了。
「益麻黨征,你看他們會打起來嗎?」
打發了使者厚,溪賒羅撒找來了自己的兄弟益麻黨征商量。
「多半會打起來。」益麻黨征的年紀很輕,今年還不到20歲,在唃廝羅的後裔中算是比較有見識的,所以被手頭沒什麼人可用的溪賒羅撒所倚重。
他分析道:「現在大白高國已經出兵了,形勢對我們蕃家大大有利啊!宋人的主力被大白高國所牽制,而他們的偏師又久攻隴朱黑城不下。如果隴朱黑城能堅持到仁多統軍到達邈川城,那麼咱們就能和仁多統軍合兵,以五萬之眾南下隴朱黑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