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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票吧。」武好古說,「可以把商行股份拆成二百股,一股一票。」
武好古準備成立的商行將會有二十萬緡的股本(實收資本沒有那麼多),他準備按照一千緡股本一股,拆成二百股,這樣股東會總共就有二百個單位的投票權。
「那股東會都能議甚底事情呢?」蘇大郎接著問。
「一是商行章程;二是商行的大掌柜和帳房總管的人選;三是重大的支出事項;四是審查商行帳目;五是決定商行分紅;六是吸收新的股東……眼下就是這六個事項,將來如有需要增加,再由股東會討論投票。」
武好古也不是正經學商的,對於如何搭建一個股份商行的問題,也只能是摸著石頭過河了。
好在他現在要進入的是一個從古至今都屬高利潤的行業,不需要太精細的管理。
「那商行章程又該怎麼定?」蘇大郎繼續發問。
武好古說:「這個我也沒全部想好,現在就提幾條:一是商行為眾家共有;二是商行如果發生虧損,股本虧光為止,與股東之其餘家產無關;三是商行解散之規程;四是商行之財物度支規定;五是商行股東會之權限;六是商行大掌柜之權限;七是商行帳房總管之權限;八是商行僱傭與解除僱傭之規定……」
「虧?」蘇大郎聽了武好古的話,忍不住就笑了起來,「怎麼可能?你都是待詔直長了,還是御口欽封的畫中第一人……怎麼可能會虧?」
的確不大可能!
書畫收藏和別的行業不同,在這個行業花大錢的大多是「好事家」,東西好壞他們不是「真懂」——多數是不懂還要裝懂的棒槌——所以都得聽權威專家的話。
而武好古有了待詔直長和「畫中第一人」(這可是皇帝封的),就是可以和米芾、王詵平起平坐的特大權威了。
他說好東西,說真東西,那東西就是好的和真的!
如果他在那些二三流的畫作上題款押印,這畫馬上就能漲個十倍!
多半啊,後世的權威專家還得在字畫上找武大郎的款和印……找到了,東西才是好的!
這樣買賣還能做虧了,武好古得多笨呢?
武好古也笑了起來,看著蘇大郎道:「真不會虧?」
「不會,不可能。」蘇大郎道,「肯定賺大錢!」
「肯定賺?」
「對!肯定的!」
「那……你來干大掌柜的怎麼樣?」
武好古的話一出口,坐在他身邊的武誠之臉色就有點發青。
武家的生意,怎麼能讓外人來干大掌柜?就算武好古忙不過來,不親自掌握大權,也該讓老爹出馬啊!
「我?」蘇大郎也覺得不大好,眼光投向武誠之,「不行,這可不行,這是你家的買賣……」
武好古的眼角也掃了下老爹,大掌柜不給老爹是有道理的!
武老爹其實不會做生意,要不然武好古魂穿過來的時候也不會在大牢裡面蹲著了。
而且武家畫齋在武誠之手中那麼多年,一直在混日子,就是憑祖上的功德吃口逍遙飯而已。要不然武宗元留下的買賣,怎麼會幾萬緡都拿不出來?
反觀蘇大郎,卻是個會做買賣的。他本不是書畫行的人,卻硬生生殺進來,而且還抓住了武好古在他家茶樓里唱賣《醉羅漢圖》的機會,把蘇家茶樓做成了潘樓街上第一茶樓,還是全開封府唯一唱賣書畫文玩的地方。
這就是本事!
另外,就武好古的觀察,這蘇大郎還是個特會拉關係的主兒,拍馬屁的本事絕不在紀大官人之下。如果讓他來做大掌柜,肯定能哄好了端王趙佶這尊大神。
「就是你了!這可不是我一家的買賣,而是大家的買賣。」武好古撫掌笑道,「而且也不要你的五萬緡,就把這間茶樓折成股本吧……也省得我再去尋地方了。將這裡改建一下,就做個保真畫齋吧。」
書畫會館(唱賣行)可以建在城外的金明池、瓊林院一帶。因為那是唱賣好東西的地方,不怕遠,而且周圍都是開封府豪門的別墅,對這些好事家而言也不怎麼遠。
但是保真畫齋是面對收藏市場的中層的,這些人都住在開封府城內,沒事逛逛潘樓街,淘換點不知道真假的東西,這是雅趣。
要他們去城外……不僅是遠的問題,氣氛也不對啊。這些身價不到十萬緡的傢伙,去了城外金明池、瓊林苑一帶是會自卑的!
另外,讓蘇大郎拿自己的茶樓入股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吞併了書畫唱賣業務的唯一競爭對手。
「怎麼樣?干不干?」
武好古看著蘇大郎發問。
蘇大郎看看武好古,又看看一言不發的武誠之,很有些兩難。
武好古給他的絕對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可是武誠之……
小小的雅間之內,頓時就沉默下來,氣氛也顯得有些壓抑。
「爹爹。」武好古突然開口,輕聲道,「您老年紀大了,辛苦了恁多年,也該享福了。現在不僅孩兒有了小成,二哥兒也很快就要做官了。所以孩兒準備在城西瓊林苑附近置個莊子,讓您和小娘一起安享清福。生意上的事情,孩兒自能料理的。」
這話……還算中聽。
武誠之的臉色緩了下來,笑道:「也不要你花錢……你的買賣才開張,正是用錢的時候。我家的畫齋還能賣幾個錢,我這裡也有積蓄,足夠置一處體面的大宅子了。也不必去城外,就在城西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