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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被章援控制後,大教化團就脫離博士團獨立了。可是獨立的只是團體,不是道統。大教化團和博士團的道統還是相同的,都是《天理說》和《天理新說》。它們存在的目的也是相同的,都是傳播天理派的儒學,用天理派的道理去教化蠻夷……
童貫這閹廝也是急病亂投醫,居然去河西募集了邪魔外道來和遼人打。這不是前門拒虎,後門進狼嗎?萬一河西騎士乘機占據河東,聯合武好古一起作亂,天下不就被顛覆了?
自己是朝廷重臣,可不能眼睜睜看著局勢敗壞如此啊!
底下一幫士紳看到鄭居中一直不吭聲,臉色卻越來越鐵青。一個個都悄悄住了口,一句話都不敢多說了。其實他們跑來臨汾告狀並不是要讓鄭居中發兵去對付河西騎士。只是想要讓鄭居中認下被河西騎士訛走的一萬石糧食……哪怕不能付給銅錢,給點度牒、茶引、鹽引什麼的,大家也認了。
另外,那幫河西騎士還要徵用民夫,這個雖然不合規矩,但是只要晉州官衙發給雇役錢,這幫地主老財也就沒啥意見了。
可是現在他們看到鄭大樞密臉色這般難看,也不知道出了什麼狀況。這個鄭居中不會真的想要發兵圍剿河西騎士吧?那些河西騎士看上去很厲害啊,官軍打得過他們嗎?
而且一旦圍剿河西騎士,那就不承認他們是官軍了。既然河西騎士不是官軍,那麼大傢伙借給河西騎士的糧食還能收回嗎?
內廳門口,這個時候天生一副富貴氣的知晉州事兼隨軍轉運使錢蓋大步走了進來,揮手趕人:「什麼時候了,還在計較這點米糧,等遼人打來了,就不是要糧食,而是要性命了!都走,都走吧!鄭樞密還要布置軍務,沒功夫料理這等小事情!」
錢蓋的話看似蠻不講理,對一幫已經察覺出不對頭的士紳卻如同郊天大赦,紛紛鞠躬行禮,灰溜溜的就退了下去。鄭居中黑著一張臉朝錢蓋望過來,錢蓋卻只是看著那些士紳退下,才走過來輕聲道:「達夫,莫理他們。橫豎一萬幾千緡的事情,那些河西人吃了這些米糧,還不是要保住晉州的?沒有他們,遼人早打來了。」
錢蓋雖然是豪門子弟,但卻是精通軍務的。在陝西、河東等地當過好多年的閫帥。當然知道晉州現在還沒丟,全都是因為這幫河西來的騎兵把遼人的遠攔子馬給擋住了。摸不清晉州虛實的耶律延禧,自然不敢冒進。
當然,知道這群河西騎兵有用,和拿出50萬緡了童貫的帳是兩回事兒。北宋的地方轉運使也沒那麼大權力,得向朝廷請示。而且晉州官庫裡面也沒那麼多錢。
鄭居中冷哼一聲:「一萬石米糧是小事,但是這些河西騎士都信天理謬論!」
「河西那邊都這樣,不信天理當不了騎士戶的。」錢蓋因為之前在熙河路當過一段時間的安撫使,對臨近的河西比較了解,當下就解釋道,「而且河西老早是西賊的地盤,那些騎士至少有一半原本不是漢人,如果沒有天理書院拘束著,可就有點桀驁難治了。」
鄭居中眉頭緊皺,低聲問:「劉統制,北面的契丹如何?」
一直垂手站在一旁不敢說話的劉延慶一聽這話就知道壞事兒了,只好硬著頭皮道:「北面還算安穩,契丹人只是圍困著太原府城……」
「那八個將的新軍呢?整頓得如何?何時可以運用?」
「回稟樞相,八將新軍正在訓練,但是最大的問題是甲械不齊,刀矛弓矢,都頗不足,晉州的存矢不過十餘萬,不夠一場交兵的……」
「不是讓陝西運送器械過來了嗎?什麼時候可以到?」
錢蓋插話道:「第一批器械再有幾日就能到了……不過8個將有4萬戰兵,其中還有4000騎兵。要配置整齊,至少需要4萬副甲,一萬張弩,一萬張步弓,4000匹戰馬,4000匹走馬,刀盾、步矟各需萬數以上。還有配備馬槍、馬弓等物。另外,箭鏃至少要補充100萬支。全靠陝西作院打造,沒有幾個月是不會齊備的。」
「公載,你看看這個。」
鄭居中從自己的案几上拿起一份剛剛由走馬承受送來的奏章,遞給錢蓋。
錢蓋接過後翻開一看,原來是催促解圍的奏章。
「達夫。」錢蓋搖搖頭道,「你我要在朝中,肯定也是天天上疏求戰的……這事兒不能當真啊!」
「可是萬一太原真丟了怎麼辦?」
那你就去海州啊!
錢蓋當然知道答案。太原丟了,鄭居中肯定背黑鍋。不過自己應該沒事兒,自己的轉運使嘛!也許會被推出來接任閫帥,但只要太原一丟,閫帥也就好當了……
「另外,這支河西騎兵如此跋扈,又和武好古那個逆賊有說不清的干係,如果不加整頓,就是姑息縱容!被人參上一本,可就不是小事了。」
錢蓋點點頭,仍然不說話。
河西騎兵當然不對頭了!但是也只能姑息著,沒他們,晉州就沒有了!
而這個姑息縱容的鍋,當然也是鄭居中背。他是閫帥嘛!等到太原一丟,兩罪歸一,追奪出身以來文字不至於,但是海州團練副使本州安置是沒跑的……這都是官場的老規矩了!
想到這裡,他又有點同情地看了面如死灰的劉延慶一眼。鄭居中不過是去海州眯幾年,早晚東山再起。可是劉延慶是武官,腦袋沒有上保險。一個貽誤軍機,不救太原的罪名是跑不掉的。要想保住性命,就得散盡家財,上下打點。折騰到最後,劉家幾代的積蓄都得砸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