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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好古的一個「跟班」,白波武家過來的村秀才武好謀正站在門口,看見武好古就迎了上去:「大哥,有貴客來訪。」
聽對方管自己叫「大哥」武好古就在心下冷笑一聲。其實他在白波武家的排名不是老大,不過原來的老大已經死了,所以武好古就晉升成了好字輩的大哥——有錢有勢就做大哥?白波武家的這個家規倒是很與時俱進啊!
「貴客?誰啊?」
「貴客有三個。」武好謀道,「其中兩個是姓閻的娘子。」
閻婆兒和閻惜惜算甚貴客?武好古從馬背上下來,把韁繩丟給了林萬成,「還有一個說誰?」
「還有一個姓張,是個從七品的宣奉郎。」
姓張的從七品文官?誰啊?武好古想了想,不認識啊。不過不認識也得去應付一下,人家可是堂堂的文官啊。
「你先叫閻家母女去我的內堂等候則個。」武好古吩咐道,「那位張宣奉可是在中堂嗎?」
武好謀笑道:「大哥兒,兩位閻娘子已經被八哥領了去見嫂夫人了……」
「嫂夫人?」武好古聞言一驚,「那位嫂夫人?」
「自是潘娘子啊。」
「潘……潘十八入城了?」
「是啊,就比兩位閻娘子早到片刻,她是去潘家園吃潘駙馬小公子的滿月酒的,順道來宅子小歇片刻。」
武好古心裡一陣叫苦,真是兩個沒腦子的書呆子!就算潘巧蓮在家,你們也不能帶著兩個上門的小姐去尋她啊!
而且還是母女花,這回好了,母獅子要發威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張叔夜
武好古懵了。
他不知道潘巧蓮見了找到家裡的伎女會有什麼反應?會不會上演河東獅吼?她還懷著身孕呢,可千萬彆氣壞了身子……
不過,武大郎現在到底見多識廣了,膽子漸漸也肥了,旋即就冷靜下來。細細一想,覺得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自己又沒上過那對母女花,把她們叫來是工作上的需要。《花魁》畫冊不就是幹這個的?那些個勾人的花魁寫真不就是自己一筆筆畫出來,然後再去雕版刻印的?
這是藝術啊,這是文化,這是高雅的……
這些《花魁》畫冊要傳到21世紀,都是有資格進博物院的,要是拿去拍賣,一本總能換上北京市的一套房子。
所以這事兒是能說清楚的,唔,把伎女叫到家裡,真好說明武大郎問心無愧,不怕別人知道。要不然,在怡紅院裡做那種勾當豈不是更好?先畫後牽……潛規則啊!
想到這裡,武好古吐了口氣,對武好謀說:「十哥兒,你去跟兩位閻娘子說一聲,等我會完了客,再去給小閻娘子寫真。」
武好謀拱手領命,轉身便去了。
看著武好謀這個書呆子離去,武好古吸了口氣,就徑直往大宅子的中堂而去了,一邊走一邊還在琢磨著那個姓張的宣奉是誰?
想了一會兒,也沒有什麼頭緒,人倒已經走到了大宅的中堂外面。抬頭一看,就見武誠之正陪著一個穿著綠色官服的三十多歲官員在品茶說話。
大約是看見武好古來了,那三十多歲的官人便站起身,走兩步出來到了武好古跟前。這時武好古發現這人生得非常魁梧,國字臉,劍眉星目,膚色黝黑紅潤,留了一部大鬍子。樣子看上去不似個文官,倒像是個赳赳武夫。
這人什麼來路?武好古正思索的時候,那官人已經開了口,說得是相當地道的開封話:「來人可是武崇道麼?本官是樞密院兵學司博士兼管諜報事張叔夜。」
張叔夜!?就是那個《水滸傳》裡面做了宋江上級領導的張叔夜?他怎麼自稱是樞密院兵學司博士兼管諜報事了?是剛剛升了官麼?他來尋我做什麼?
「下官武好古見過張宣奉。」揣著一肚皮的問號,武好古恭敬地行了一禮,還自稱「下官」。雖然他也是從七品的銜兒,但卻是武資,不及文官高貴,因而得自稱下官。
不過宋朝的武官地位其實還好,要是到了大清朝,他這個從七品武官見了從七品文官可就要下跪磕頭了。
張叔夜和武好古之前並不認識,不過他和武誠之卻是挺熟悉的,所以才會和武誠之相談甚歡。同武好古見了禮後,張叔夜也不客氣,逕自就坐了回去,武好古則又向武誠之行了一禮,然後才找了把椅子坐下。
武誠之笑呵呵一指張叔夜道:「大郎,這位張嵇仲是為父的朋友,算是你的世伯吧。」
朋友?你倒霉的時候怎麼不見那麼多朋友呢?武好古心裡想著,面子上還是非常恭敬的又給張叔夜行了一禮:「張世伯。」
武誠之又道:「你張世伯是剛剛從熙河路回來的,他在熙河路前線立了功,剛剛升任了樞密院兵學司博士兼管諜報事,和慕容老先生是同僚了。」
武好古問:「兼管諜報事?這是新設的差遣麼?」
利用界河商市進行特活動是武好古提出的,不過他也沒想到這事兒那麼快就有了眉目。
「是啊。」
張叔夜摸著鬍子笑道:「是個新差遣,稍後崇道你也會有一個勾當諜報事的差遣的。」
原來自己也要當特務了!武好古想到這裡,又問:「那世伯今日來訪,是不是為了諜報之事?」
「算是吧。」張叔夜笑道,「今日在樞密院見了曾學士(曾布),曾學士叫我準備則個,九月初五便要和張中書一起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