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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二娘嘆口氣,接著道:「她還說等潘大官人從軍營回來,再讓我去相見,到時候總能想到辦法的。」
「潘大官人去軍營了?」武好古問,「沒聽說有大典要辦啊?」
「銀行家」並不是潘大官人的本職工作,他的本職是保衛大宋封建主義專政的職業軍官,現在擔任禁軍上四軍之一的捧日軍第十指揮的指揮使。
不過他這個指揮使很少在軍中指揮麾下的兩百多「大宋鐵騎」(按照編制該有五百),他的大部分精力都投入了大宋的金融事業和文化藝術事業當中。只有在必須要捧日軍的「鐵騎」亮相的各種大典儀式到來時,他才會和手下的禁軍戰士們穿上特製的鎧甲(又薄又漂亮),騎上矮小溫順的戰馬去裝裝樣子。
這其實就是如今大部分禁軍精銳的慣例了,不僅開封府的禁軍大多如此,就連河北防禦契丹鐵騎的禁軍也都在混日子。反正宋遼之間的和平已經維持了九十多年,看起來還會一直維持下去。
「是西北要出大事了。」馮二娘眉頭蹙得更緊了,搖搖頭說,「十八姐說章相公在橫山連年興兵築城,逼得西賊快沒路了,眼見著就要狗急跳牆,所以樞密院就下令上四軍戒備了。」
西賊就是西夏。章相公則有兩個,一個是宰相章惇,一個是章惇的堂兄涇原路經略安撫使章楶。西北的大事則是在二章主持下的宋軍對橫山地區的持久攻勢。
橫山位於後世的陝西省北部,橫亘千餘里,地勢險要,是西夏進攻宋朝的最前沿基地。橫山若為西夏所有,大宋的陝西六路和河東路西北都就隨時可能遭到西夏軍的侵擾。
而橫山一旦為大宋所取,西夏不僅會失去東進南下侵掠宋地的大據點,連自己的根本之地興慶府也會暴露在宋軍的兵鋒之下。
雖說從橫山到興慶府之間還有四百多里的沙地荒原,也不是那麼容易打過去的。而且興慶府還有黃河天險和堅固的城防可以倚仗,不大可能很快被北宋攻陷。
但是失去橫山的西夏在戰略上就將陷入全面的被動,不僅無法通過劫掠宋地獲得財富補給,而且還必須在興慶府的布防上面投入大量資源,今後的日子可就更難過了。
所以執掌西夏的小梁太后(西夏歷史上出過兩個梁太后,現在當政的是第二個梁太后)一定不會眼睜睜看著橫山失陷,肯定會傾舉國之兵進行反撲,說不定還會請動遼兵相助。對此早有預料的宰相章惇就在幾日前下令諸軍備戰。
「現在就怕捧日軍真的給派上戰場……」馮二娘說這話的時候顯得憂心忡忡。
捧日軍號稱禁軍精銳,但是馮二娘這樣的「老開封」豈會不知他們的底細?真要上了戰場,哪裡是如狼似虎的西賊的對手?要是潘大官人為國盡忠了,那武家唯一的靠山可就沒有了。
「這次該不會讓潘大官人他們上陣的。」武好古搖搖頭,「章相公就是讓捧日軍做個樣子,打仗有西軍精銳就行了。而且西賊這些年沒落得厲害,橫山之役是輸定了。」
武好古前世研究過宋徽宗時代的中國歷史,也知道一些哲宗朝的大事。因此曉得眼下將要開打的是第二次平夏城之戰,西夏的小梁太后很快就要興兵四十萬來犯,不過等待這位西夏太后的卻是一場致命的慘敗。
馮二娘輕輕點頭:「只要潘大官人沒事就好了。」
……
開封城外,汴河之上,碧波灩灩。
一艘畫舫緩緩在河上行過,隱隱約約可以聽到,畫舫中傳出的渺渺依稀的絲竹之音。歷經白日軸轤相連的喧囂之後,夜幕降臨,汴河就變得格外優雅。晚風徐徐,歌舞聲聲,讓人格外舒心。
一個高大魁梧,膚色白皙,蓄著絡腮鬍子的壯漢正坐在畫舫之內。他臉色慘白,沒有半點血色,也無心欣賞汴河美景和家伎的演奏。
「都散了吧。」銀鈴般悅耳的聲音響起,一個白衣少女飄然而入,揮手讓正在演奏的女伎退散,然後笑盈盈坐在了那個高大男子的對面。這白衣少女生著長嬌俏的瓜子臉,下巴上還有顆小小的美人痣,正是武大郎腦海中的潘巧蓮潘十八姐。
「十八姐啊……你十一哥我今天可是吃了大苦痛。」男子說話的時候,一隻手還在後腰處輕輕揉著,似乎是受了點傷。
潘巧蓮格格一笑,「你一個捧日軍的指揮使,將著數百精騎,騎個馬居然還跌下來閃了腰,要是真上陣和西賊打可怎麼辦啊?」
原來這個高大男子就是潘大官人,大宋禁軍精銳上四軍之一的捧日軍第十指揮的指揮使潘孝庵。
「捧日軍上陣打西賊?」潘大官人翻了翻眼皮,「那西賊可就要樂翻了……不過章相公還沒糊塗到那種地步。」
潘大官人說著,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潘巧蓮眉頭一蹙:「明日還去軍營麼?」
「不去,告了假,總可以修養幾日。」
潘巧蓮點點頭:「十一哥,馮二娘今天到鋪子上來了。」
「哦。」潘大官人輕輕轉動手中的琉璃酒杯,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
「十一哥,今日傍晚,王駙馬府上的小吏高俅出面幫了武大郎……莫非王晉卿也要插上一腳嗎?」
潘大官人看了看妹妹,沉吟半晌後點點頭道:「那還用問嗎?若不是王晉卿看上了武家手裡的重寶,那姓高的小吏怎會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