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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紀憶正準備給武好古下套的時候,武好古正帶著自己畫具跟著趙佶一塊兒入宮呢——大過年的背著畫具入宮,自然是為了拍馬屁了!
作為一個近幸髒官,一定要時時刻刻把拍馬屁這項重要的工作牢記在心。不能光想著走資本主義邪路就忘了拍封建主義馬屁啊!
所以今年他的年夜飯都不吃,主動提出要去為官家和太后畫一幅全家團圓過除夕的油畫。
這份「忠心」通過趙佶報告給了太后,向太后自然是高興的,於是就下了懿旨,讓趙佶帶武好古入宮作畫——武好古其實還有個繪畫稱旨的頭銜,入宮替官家、太后畫畫也算是他的工作。
另外,武好古入宮還想打探一番官家趙煦的身體狀況。他知道趙煦命不久矣,不過卻不知是什麼時候駕崩?也不知道趙煦會不會因為元符二年的幾件大喜之事而心情愉悅,身體也能因此多支撐些日子?
他現在有點擔心趙煦熬到趙桓(欽宗)皇帝出生之後再過世。這樣一來,就沒有趙佶的什麼事兒了……之前武好古可能會以為沒有了宋徽宗這個昏君,大宋江山就能維持下去了。
可是現在他知道,宋朝的問題其實出在教育上!宋朝的失敗是教育的失敗,培養不出允文允武的封建主義接班人了。開封府的將門子沒幾個會打仗的,科舉考出來的文官除了道德文章之外的能力,特別是軍事能力都不強。
結果就造成大宋的太平盛世無比脆弱,遇上特別能打的女真蠻子就跪了。
而要改變這個局面,就得把「考試取士」改為「教育興邦」,而如此重大的改革,要是沒宋徽宗這個抓手,自己一個近幸武官根本無法推動。
甚至,連自己費盡心機打造的界河商市也可能因為沒有鋼板一樣的後台而關門大吉。
所以他今天怎麼都要近距離見一見趙煦,才好放心過年。
「大王,今日你下朝頗早啊。」
騎著馬走到人山人海的潘樓街上時,武好古拐彎抹角打聽起了趙煦的身體情況。
「那是,今天晚上官家又得熬通宵,明天還得在東華門接受朝拜,還要見各國的使臣,中午還要給梁氏夫人和瞎征賜宴,一直得忙得黃昏後才能喘口氣兒。初一還得拜祖宗,還得去瓊林苑給遼國使臣賜宴,初二則是給西夏的使臣賜宴,還要去景靈宮(皇家道觀)燒香。若是我們這樣的身子也就罷了,幾日不睡也沒甚底,可他不行啊……」
趙佶的語氣聽上去非常難過,顯然沒有想到他哥死了皇帝就是他做了。
「不行嗎?」
「是啊,臉色難看的緊,也不知得了甚惡疾……對了,大郎,你可別亂說啊。」
「知道,知道。」武好古頓了頓,「就不能讓他歇歇嗎?」
「他哪兒肯歇?」趙佶苦苦一笑,「今天散了常起居後準保在崇政殿和宰執重臣問對到吃午膳。午膳後還有一大堆的除夕之禮要做……」
會不會給累死?武好古心想,他知道除夕到上元節間的十幾天皇帝的日程安排是滿滿當當的,都快累成狗了!
如果趙煦和趙佶一樣身強力壯也就罷了,可是他偏偏是個病秧子,多半還有腎病,好好養著或許能多活一些日子,若是累得厲害,會不會……就是這幾日了?
宋徽宗馬上就要來了?
……
趙佶和武好古一行人被堵在潘樓街上緩緩前行的時候,官家趙煦正一邊喝粥一邊在看《共和商約》。
他最近的胃口非常差,山珍海味什麼的看著就飽了,所以乾脆讓御膳房熬了點五味肉粥,倒是還能吃一點。
「李忠,童貫。」趙煦忽然皺起了眉頭,還喚了兩個站立在崇政殿中的宦官的名字。
「這《共和商約》……」趙煦斟酌著用詞,「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商約》其實也能用於治理天下?」
兩個宦官都是一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趙煦的問題了。
趙煦卻喃喃自語道:「元老會議政監督,政所行政,大都保、警巡所、水巡所分掌兵事,這不就能治理國家了?而且把議政和行政分離似乎也有可取之處,既可以分宰執之權並行監督之權,又能實行獨相專責,比群相制要好的多。官家也不必那麼累了……」
趙煦說的其實是真心話,他現在是真心希望大宋也能實行《共和商約》裡面的辦法。因為他知道自己要死了,以後就是主少國疑(他還是不願意接受自己很快要死的現實),太后聽政……而且他也知道劉皇后沒有自己的祖母高太后那樣的手腕,甚至還有點天真。
讓這樣的女人去面對群臣的確有點讓人不放心,如果能有個元老會來監督宰相就好了。
至於搞一群宰相互相扯皮,趙煦也認為不好。天天在朝堂上掐架,看著都煩,而且做事沒有一點效率。還不如去元老會掐……那裡就專門掐架,然後投票表決,再由太后批准後由宰相去執行。
當然了,這種體制也就在少君女主的時候用一用。真要有自己這樣的明君當朝,元老會的權力就太大了。
不過不可否認,武好古折騰出的《共和商約》真的可以治國!
趙煦看出了《共和商約》的不同凡響之處,但是他並沒有往共和國的路子上去想。
他根本不知道有共和國這種政體嘛!而且他也不覺得武好古有野心,野心家都要攬權的,怎麼可能搞個元老會來分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