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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選艱難不說,這個練兵的重臣練兵成功以後,肯定和宰執無緣——練過兵的文官一樣是很危險的!說不定還會被迫致仕回家養老。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兒,人家肯幹嗎?
看到趙煦猶豫起來,章惇又奏道:「陛下,如今只怕遼國大亂在即了……若是朝廷手中沒有一支堪戰的大軍,將來旦有亂事,何以自保?」
章惇看得清楚,這漁陽鼙鼓不一定非要幽州節度使來敲的,換渤海國大王或是阻卜大汗也一樣!
所以大宋不能在遼國崩潰的時候置身事外,即便要置身事外,也得是手裡面有精兵。要不然人家鐵騎南下的時候,用什麼去抵擋?
「就怕呂惠卿不肯。」趙煦搖搖頭。
「不如先令其入京奏事吧。」章惇言道,「橫山戰事剛剛結束之時,他便自請入京了,現在正好召他前來。陛下可在奏對時詢問他的意思,若是他肯承擔重任,就再好不過了。」
趙煦輕輕點頭:「看來也只能如此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為國捐精
章惇鬆了口氣,以為事情有了進展,剛剛想要告退,官家趙煦卻又開了口,說得非常低聲,語氣中滿是悲涼。
「章卿,朕知道你是一心為了國家,可是朕的身體……練兵和整頓河北東、西兩路的事情,可以先參詳起來,不過暫時不能真做,你知道是為甚底嗎?」
「陛下……」
章惇當然明白趙煦的意思,他是擔心自己會英年早逝……章身為奸相在宮中是有耳目的,知道皇帝的老腰不好!身體越來越虛,翰林醫官們都束手無策——哲宗皇帝估計是慢性腎病到了晚期,得換腎或是做透析了!
一想到官家的身體,奸相難過的眼淚都下來了,不僅是為官家難過,還在為大宋天下難過。
現在可是關鍵時刻啊!
遼朝內部有瓦解之勢,各種力量都在蠢蠢欲動。若是大宋有明君主持,好好準備個十年八年的,多半就能趁機平遼復燕,這可是千秋萬代的功勳啊!
可要是官家趙煦在這個節骨眼上沒了,換成混日子的向太后來掌權,新法盡廢,新黨盡斥,十年八年的轉眼就荒廢了。來日一旦遼國崩潰,大宋十之七八也要被捲入……
這花花世界可怎麼辦呢?
「現在就看端王的本事了!」趙煦苦苦一笑,「朕的身子總還可以撐上幾年……而端王下個月就大婚了,他的身子骨可結實,他的王妃看著也是能生養的,若是來年能有個兒子,朕就收了做養子,將來……將來萬一朕不予了,就是幼主母后,你來做顧命大臣吧。到時候就是兵也練得,河北東、西兩路也整得了!」
趙煦說的話並不是在試探章惇,他雖然是昏君,但是有一點卻看得非常清楚——謀朝篡位這種事情,在如今的大宋是不可能發生的,章惇、章楶倆老頭更不可能那麼干。真正對大宋江山構成威脅的,不可能是權臣,也不可能是比狗還忠心的武官,只可能是猶如禽獸一樣的胡虜。
現在党項人暫時被制住了,可是和大宋相安百年的大遼卻走到了國運的盡頭。
而大宋如果不能趁著遼國崩潰,北朝大亂的機會收復燕雲十四州,那麼將來北朝一旦有了新主,大宋就危險了……
不過趙煦也不願意在國本為定的情況下做大大有違祖制的事情。因為在「國本」,也就是皇位繼承人未定的情況下,讓權臣染指軍權是非常不妥的。
很有可能會出現權臣利用軍隊奪「定策之功」的情況,如果真出現這種事情,大宋現在君恩臣忠的和諧局面就會出現不好的變化了。
若是趙佶能不負眾望,早日布種成功,趙煦就能有一個繼承皇位的養兒,國本一定,就能大刀闊斧違反祖宗家法了。而且章惇、呂惠卿這些奸臣也能放開手腳大幹,不用擔心皇帝一死,他們都被太后攆去亞龍灣。
所以大宋朝的未來,現在看起來……就落在了為國捐精的端王殿下的下身上了。
趙佶,一定要努力啊!
……
趙佶這個時候並不知道自己肩負的重大責任……不過他還是非常努力的在為將要到來的履行責任的那一天做準備。
他現在一邊練繪畫速寫,一邊玩修書(大學教材),一邊還要進行各種體育鍛鍊(蹴鞠、射箭、騎馬),同時還在和李師師一起研究雙修之法。日子過得倒也算是充實。
有時候他也會微服去位於潘樓街上的佳士得行總店裡面坐坐——對於一個不能參與政治,又不能去考科舉,甚至連開封府都出不去的親王而言,佳士得行的經營活動算得上是非常有趣的事情了。
而且……佳士得行對趙佶來說,還是一個可以證明自己本領的地方。他已經在佳士得行的拍賣活動中賣出了好幾幅字畫,收入了幾萬緡,還得到了蔡京的《洛神賦》字帖。
這些錢對趙佶來說並不算太多,可也不少了,而且還是憑本事賺的,這讓他有了一種成就感。
而佳士得行的《花魁》畫冊和房地產業務,也讓趙佶感到有趣兒。
前者居然成了個搖錢樹——凡是印出來的畫冊全都一搶而空,也不管是第幾期的,只要有就能賣出去,而且還能「溢價」,簡直就是在印錢!
不過更讓趙佶吃驚的是。《花魁》畫冊最大的收入來源居然不是賣畫冊,而是賣「花招兒位」。開封府各個青樓打破頭都想把自家想要捧紅的女伎的寫真登上《花魁》畫冊。「花招兒位」甚至都拿到佳士得行進行「暗唱」了——「暗唱」就是不公開的秘密拍賣,是蘇大郎在武好古走後想出來的招兒,專門發賣一些不大好公開的東西,比如「明器」、女伎什麼的。《花魁》畫冊的「花招兒位」也被拿去「暗唱」了一回,十二個「花招兒位」居然賣出了三萬三千多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