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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乾笑盈盈地說:「這次的戰事,的確是党項人的錯啊!他們不應該腳踏兩隻船,一邊向貴國稱臣,一邊又向我大遼稱臣,而且還不時侵擾貴國邊境……所以我家天子就派了混同郡王領兵前來勸和。混同郡王的意思是,邦泥定國割讓銀、夏、宥三州給貴國。同時承認湟、鄯、廓三州歸貴國所有。今後邦泥定國只向我大遼稱臣,乃是大遼的藩屬,我大遼將會屯兵興靈,確保邦泥定國永遠不會侵犯貴國的邊境……只要貴國同意,貴國在秦王川的大軍,立馬就能離開。」
鍾傅聽到蕭乾的條件,險些沒背過氣去。
遼人的算盤打得實在太精明了。不僅要讓大宋把吃到嘴裡面的鹽、朔二州再吐出來,而且還想讓西賊做他們的藩屬——西夏本來就是大遼的藩屬,但是宋朝並不承認,宋朝認為他們才是西夏的主子,所以才一直進攻西夏。
如果承認了西夏歸大遼所有,那麼今後大宋就沒有辦法再去進攻西夏了。除非和大遼同時開戰!
而且,聽這個遼使的意思,以後大遼還要在興靈駐軍。這明擺著就是不讓大宋繼續進攻了……
這樣的和談條件,大宋怎麼可能答應?
可大宋不答應,秦王川的四萬大軍該怎麼辦啊?
鍾傅心裡那個懊悔啊!
如果當日不攔著高俅、張叔夜、童貫去打秦王川,秦王川早拿下一年了。
如果自己不堅持要在秦王川和西夏打到底,現在也已經停戰了。自己雖然沒有什麼功勞,但是苦勞還是不少的。河西安撫使的位子應該能保住……
可是現在,無論和談成與不成,自己恐怕都不會落好吧?也不知道蔡相公能有什麼招了?
……
蔡京這個時候還不知道秦王川的戰局,但是他已經知道契丹大軍很可能進入西夏了!
崇政殿上,氣氛少有的陰沉到了極點。
西夏過去雖然奉行聯遼抗宋的路線,但同時也沒有放棄獨立。並不想成為一個被大遼長期駐軍的藩屬國。而這一次,他們面臨亡國的危機,會不會改變以往一貫的政策,邀請契丹大軍進入本國長期駐紮?
一旦大遼駐兵興靈,大宋還有機會滅亡或者迫使西賊西遷嗎?
另外,進入西夏境內的遼軍,會不會前往秦王川戰場?
如果契丹進入秦王川,那裡宋軍會不會大敗?
這可真是越想越可怕啊!
不僅御座上的趙佶有點方寸大亂,連左相也有點傻眼了。
蔡京雖然希望宋遼之間起點衝突,好給蘇轍按一個觸怒遼國的罪名。可他並不希望遼軍開進秦王川啊!
秦王川之戰是他堅持要打下去的,一旦落得怪慘敗,他還不得讓人彈劾丟了相位?
「陛下,契丹進入西賊境內駐兵還不是最危險的,最危險的是秦王川啊!」
知樞密院事張康國也想到了秦王川。
「請陛下立即降詔河西路收兵。」張康國道,「只要高永年全師無虞,河西局面就不會崩壞,別的事情還可以慢慢再想辦法。」
高永年全軍有五萬之眾,可是萬萬不能有失的。否則不是河西路出問題,而是整個西線都有可能崩盤。
「很可能已經來不及了!」
開口的是武好古,他現在穿上了寬袖高帽的朝服,帶著方心曲領,腳上套著白綾襪黑皮履,腰帶上掛著銀魚袋,手上持著象牙笏板,也站在崇政殿內。
他現在官職不低了,正任官是鄆州防禦使,是大宋所有武官階中排第五的大官了,職官更是到了制置使。雖然這個沿海市舶制置使有點水,沒有陸地上的地盤(界河商市並不是制置司的地盤),但是級別還是在的。大約相當於分路安撫使,和現在的鐘傅差不多。
不過他這個官兒還是沒有資格參加崇政殿問對的,除非是有特旨。今天他就是被特旨召到瓊林宮的崇政殿,參加只有宰執重臣才能參加的召對的。
而今天召對的內容,就是契丹軍隊進入西夏的事兒!
雖然只是高俅的一個猜測,但是趙佶和滿朝文武都不敢掉以輕心。所以就把武好古這個正在準備去界河赴任的沿海市舶制置使召到了崇政殿中——他畢竟是從朔方前線回來的,而且還是「契丹問題專家」。
武好古奏道:「陛下,高俅和童貫的奏章是十餘日前發出的,而從河套河北草原到秦王川不過600多里,對於契丹騎兵而言,最多十日便可抵達。」
趙佶眉頭大皺,「武卿你是說契丹很可能已經同我朝開戰了?」
這事兒有點可怕啊!
崇政殿內的大臣都有點頭皮發麻。
「未必已經開戰,但還是要做最壞的打算。」武好古頓了頓,「契丹人如果想要大打出手,也不必跑那麼遠,直接在河北、河東、朔方就能打了。他們現在卻捨近求遠,顯然只是想保住西賊,也許還想讓我朝把朔方路的幾個州郡歸還給西賊。」
趙佶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朔方路的州郡都是血戰而得的,而且還拿出了幾千套房子打賞有功將士,要是就這樣把土地還給西賊,那麼不僅將士們的血白流了,開封府的房子也白送出去,那可是價值上千萬的房產啊,實在太虧了。
「如果陛下不願意歸還土地給西賊。」武好古頓了頓,似乎在下很大的決心,過了一會兒才說道,「就請陛下委任高俅為興靈宣撫處置大使,總帥朔方、鄜延、環慶、涇原、熙河、河西諸路大軍,並授予便宜處置大權,如此方能與賊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