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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謀不軌!簡直就是圖謀不軌!」
「是啊,樞相,就憑雲台學宮中所授的課業,就能參武好古一個圖謀不軌……准能一舉將此奸佞給扳倒了!」
同一時間,張康國和林攄,已經帶著自家的幕僚隨員回到了下榻的沿海市舶制置司衙署。因為西夏降伏喊爸爸的消息傳來,界河商市這邊的和談暫時停止——雙方都得向上請示啊!所以張康國和林攄這幾天也在界河商市各處閒逛,他們都是讀書人,最感興趣的當然也是雲台學宮了。
不過他們沒有去聽雲台學宮教授們的辯論,而是去參觀了博士科的教學。
一番參觀之後,所有人,包括張康國和林攄還有他們的幕僚們,都覺得大大的不妥!
武好古設立「博士科」的最初目標,是為了培養儒家傳教士。不過在發展的過程中,博士科中的軍事課程越來越多,水平也越來越高。
由於武好古參與了對西夏的戰爭以及契丹「大軍壓境」所帶來的推動力,讓雲台學宮界河分院大幅提高了博士科的軍學教育水平,除了騎兵課程之外的各種軍事課程,幾乎和騎士學堂無二了。
而在一批參與和指揮了御前三直軍和新府兵作戰的「界河系」軍官大量進入學宮(包括騎士學堂)擔任教職後,學宮博士科和騎士學堂又新開設了「工兵」、「火器」、「機宜」三門新的課程,而且還成立了軍學研究務,專門進行軍事科學和戰術方面的研究。
聽著自己的幕僚們七嘴八舌說著武好古的壞話,知樞密院事張康國卻面無表情,只是捧著茶湯在那裡有一口沒一口的飲著。只到眾人都說得口乾舌燥,不再言語了,才扭頭看了一眼林攄。
「彥振,你怎麼看?」
林攄這時手裡正捏著一本《工兵學總論》借著燭光在一頁頁翻看。聽到張康國的提問,才合上了《工兵學總論》,輕輕嘆息:「不錯啊,不錯啊!」
「怎地不錯?」張康國問。
「這書不錯!」林攄笑道,「武好古的確是有實才的,《實證論》、《理性論》、《形學》、《工兵學》,都是可以傳世的學問啊!」
「可以傳世的學問?」張康國拈著鬍鬚,低聲沉吟,「如果朝廷下詔毀禁呢?」
林攄搖頭道:「如今天下是南北二朝,朝廷的大詔能到遼國?況且,誰來做這個鼓動天子焚書坑儒的惡人?如果真學毀不了的話,惡人就要遺臭萬年了!」
「彥振,你贊成武好古的學問?」張康國看著林攄問。
林攄是蔡京的心腹,也是以實幹聞名的。他是個官二代,靠父蔭入仕,本人卻沒有中過進士。能夠爬到今天的地位,一是靠蔡京提攜,二是確實有點能力。身為辦事的官,自然能看出武好古的道理是真的。
不過林攄還是搖了搖頭:「學問是真的,可人卻是邪的!」
「這如何說?」
林攄笑道:「武好古不是好人啊!不是早就有人說他是個惡儒嗎?此人終究是個大商,唯利是圖,見利忘義,還有點無君無父!」
「無君無父?」
林攄道:「界河商市不就是無君無父?大權歸於元老院,所謂元老院其實就是個商會。商會替代了民之父母,不就是無君無父嗎?可是武好古這麼幹,卻也將參加元老院的一幫人給綁上了賊船。」
張康國連連點頭,官是他大,但是看問題卻是林攄更加通透。
武好古的道理是真的,人卻是邪的!
真的道理肯定會傳承下去,而邪惡的人,卻又很難消滅……因為武好古讓太多的權貴豪門跟著一起發了大財。不僅有大宋的權貴,還有大遼的權貴,牽一髮而動全身啊!
「而且。」林攄接著說,「現在大宋可不止一個界河商市,還有京東商市呢!樞相有沒有發現海州那邊在悶聲發大財嗎?章子厚、曾子宣、呂望之和紀憶之這些人都特別安靜嗎?」
被林攄那麼一提醒,張康國也覺得有點奇怪了。前一陣朝里朝外不少人建議要取消界河商市的自治之權,還有人建議要徹查商市有無通遼。可是在這波風潮中,本來和界河商市好像仇敵一樣的京東商市一派卻集體噤聲。連京東商市支持的旬報上也不說一句界河商市的壞話了!而蔡京也因為得不到新黨中章惇、曾布兩派人馬的支持,也就無法進一步對界河商市下手,只能不了了之……
第八百一十一章 一直在模仿
京東商市的話事人們當然是憎恨界河商市的!
友商是冤家啊,紀憶、呂嘉問這幫人恨不得武好古做倒閉了才好。
可是他們在和武好古鬥爭時,卻遇到了兩個非常大的難題。一是京東商市和界河商市之間是存在「交叉持股」的——紀憶本人就是界河商市的股東,界河商市元老院裡面也有紀大官人的代表!
與此同時,武好古在京東商市的投資也非常龐大,京東商市主要組成部分之一的天涯鎮就是武好古投資開發的。另外,在界河商市中和武好古合作的海州吳家、潘家將門、米家、王家將門(王詵)等等,也都在京東商市投了巨資。
雖然京東商市並不是完全的商人自治,而是「官士商共治」,但是這些背景強大的股東依舊在京東市老會中擁有很大的發言權。
另外,在界河商市影響力極大的雲台學宮的總部,其實就是在海州的雲台山,和京東商市就隔著一道海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