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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的女真——幽州聯軍不講道理到了極點。不允許崔弘嗣和李資謙賣國!而是要求高麗國王王俁行「牽羊禮」,向生女真徹底投降!
所謂牽羊禮,是北方遊牧民族中流行的一種投降儀式。要求投降者赤裸上身,身披羊皮,脖子上繫繩,像羊一樣被人牽著,也表示像羊一樣任人宰割。
而且這樣牽羊禮對於開京城內的高麗朝廷而言,還意味著亡國!
從王建開始,傳了16代君王的高麗王國,將會從此滅亡,高麗的兩界五道,數百萬生民,將會淪為生女真野蠻人的奴隸!
吳延寵是大大的忠良啊,當然不甘心做亡國奴的,更不可能接受什麼牽羊禮的侮辱,所以只有自殺殉國了。
尹彥純看到吳延寵又舉起寶劍,仿佛要往脖子上抹去,連忙上前,好一個空手入白刃,一下就把寶劍給奪了,然後大聲喊來了門外的吳家家僕,「你們怎麼不看著平章一點?快把寶劍拿走,拿走藏起來!聽見沒有!」
門外的家僕連忙拿著寶劍一溜煙的跑了,吳延寵卻是連連跺腳道:「高麗都要滅亡了,老夫還活個什麼勁兒?難道等著讓人當成羊一樣牽出去嗎?」
「這,這……」尹彥純也急了,「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大高麗就沒有一點生路了嗎?」
「生路當然是有的。」吳延寵道,「怎奈何奸臣當道,奸妃禍國啊!」
奸臣當然是崔弘嗣和李資謙一票主和派臣子了。而奸妃自然是李資謙的女兒,他可是王俁生了繼承人的,如果不剷除了,朝廷的忠臣們怎麼能放心?
「只要剷除了奸臣奸妃,高麗國就有救了嗎?」尹彥純不大確定地問。
仗分明就是主戰派打敗的!尹彥純他爹尹瓘,還有眼前這位吳延寵都是屢戰屢敗的敗軍之將,現在敗到要亡國了,再把誤國的鍋丟給主和派,怎麼都有點不地道吧?
而且煽動城內的別武班和六衛禁軍發起軍亂,殺掉了奸臣奸妃,城外的生女真——幽州聯軍就肯打到回府?他們要不走,最後還不是城破國亡嗎?
吳延寵一臉悲憤道:「殺了誤國的奸臣奸妃,我們再去和敵人談判,無論如何要保住高麗的國祚,如果他們不答應,那就護著大王出城,和他們拼了!大不了還是一死,總比現在這樣窩囊死要好!」
「也對,反正死定了,不如就和他們拼了!」尹彥純咬著牙。
不過他也沒想明白吳延寵在和武好古、完顏烏雅束拼命前為什麼要殺了崔弘嗣和李資謙還有李資謙的女兒?他們幾個又沒說不讓拼命……而且現在城外的敵人都不讓賣國了,賣國無門,不拼命還怎麼辦?
而且拼命之前為什麼還要再試著賣一次國?難道一向主和的奸臣崔弘嗣和李資謙不會賣國,反倒是一直主戰的忠良吳延寵賣國的手藝更好?
問題很多,可是尹彥純也不願意多想了。先殺了奸臣奸妃,把權力奪了,爽一把再說吧。如果吳延寵有辦法賣國成功,到時候他們倆就是保國功臣,自然榮華富貴。如果賣不出去,那就拼命吧!
尹彥純在停職前是別武班兵馬副使,開京城內的一萬多正在訓練的別武班新兵都歸他統領。而且他父親尹瓘和吳延寵兩人,又長期把持兵權,在開京的六衛禁軍中也有不少心腹。
如果沒有崔弘嗣和李資謙賣國失敗的消息,吳延寵和尹彥純要發動政變也是不可能的。畢竟高麗的軍官大多是勛貴子孫,與國同休,怎麼可能支持亂臣賊子篡國?可是現在國都賣不出去了,大家的勛貴子孫要沒得當了。自然人心浮動,正好是謀朝篡國的機會!
「好!」吳延寵重重點頭,「我和你一起去別武班營地。我家中還有兩萬兩銀子,都拿出來犒軍,士兵一人一兩,軍官給二兩。還有一些宋國運來的鹹肉和大米,也拿出來分給大家吃。另外還可以向將士們許諾,只要高麗國得存,他們都是救國功臣,以後可以名列武班,子子孫孫都可以做武官!還可以把奸臣的田地分給他們!」
吳延寵也真捨得下本錢!又是白銀,又是鹹肉湯加米飯,又是土地,還包做官。再加上別武班本來就是他和尹瓘兩人練出來的,上上下下都是他們的心腹。雖然駐紮城內的別武班兵士大多是新募集的,但是軍官都是老人啊。當然馬上就給煽動起來了!
反正是個死,現在總歸吃過米飯加肉湯了,再去拼一把,萬一成功了呢?
到了第二天早上,駐紮在半月城南門外的一萬五千多別武班士兵就吃飽喝足,高喊著「誅國賊,救高麗」的口號,向滿月台王宮而去。
高麗國開京城中,發生了政變!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賣國忠臣,好古叔叔
高麗開京,南門之外。
剛剛發動政變,殺掉了奸臣崔弘嗣和李資謙,逼死高麗大王愛妃李氏的吳延寵、尹彥純二人,騎在馬上,只是任憑身上的袍褂披風,被冬日的大風吹得獵獵作響。
數千別武班死士,列陣而後,只是在靜靜等待。
這個景象,對於軍事經驗已經非常豐富的武好古而言,根本是不當回事兒的。數千沒有甲冑,穿著一身戰襖的戰士,面對武裝到牙齒的八千女真——幽州聯軍,不過就是排隊送死罷了。
大概也知道是送死,所以跟在吳延寵、尹彥純背後的戰士們,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猶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