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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和恩師東坡先生就在國子監恭候大駕了。」
趙佶拍拍手,笑眯眯地問:「好了,現在莫論俗務了……大郎,你是和飛飛一起還是去挑一個越女?」
……
武好古再回梨花別院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是和白飛飛一起回來的。現在潘巧蓮、西門青、杜文玉、奧麗加都不在武好古身邊,只有一個羅漢婢跟隨著,因此他就把白飛飛帶回梨花別院了……
他到家的時候,蘇東坡正在和兩個弟子商量五月初十論道的事情。
這次論道某種程度上說是新舊兩黨的又一場碰撞,爭奪的是道統!這可不是小事兒。道統這事兒,往小了說就是教育主導權,就相當於後世某島的「課綱問題」。
如果道統歸了蘇門實學(實證主義之學簡稱實學),那蘇東坡就算現在當不了宰相,那麼將來等到蘇門弟子遍天下的時候,他的三個兒子和一群徒子徒孫也能有宣麻拜相的時候。
所以這個道統是必須要爭奪的!
「老師。」武好古也加入了議論,「我看咱們批新學的重點應該是經術造士……昨天我試探了則個,應該是可以說說的。」
「批經術造士?」蘇東坡的弟子張耒皺眉問,「崇道,不用經術造士,難道還要用詩賦取士嗎?」
「詩賦取士怕還不如經術吧?」晁補之也道,「我看經術取士是對的,只是錯在不應該用王安石的經術!」
武好古聽了這話,暗自嘆息:看來科舉取士已經大入人心了,不是詩賦就是經術,就不想學實學嗎?個個都像文天祥詩裡面那樣「辛苦遭逢起一經」的,最後也不白辛苦啊!說真的,這種教育還不如西周的六藝呢,人家是辛苦遭逢起一弓,還不射死那幫狗韃子?
蘇東坡看著幾個徒弟,然後笑了笑道:「批經術造士正和為師之意,新法是經過先帝允可的,批得太兇怕又犯了忌諱,老夫可不想再去天涯海角了。所以這經不批了,就批那幫歪嘴的和尚吧!」
神宗皇帝當然好皇帝了!人家是趙佶的親爹啊,當著趙佶的面批人家的親爹怎麼能行?所以神宗皇帝的經都是好經,錯就錯在下面那麼多無能昏庸的官吏!
譬如讓神宗皇帝氣得吐血的靈夏之役為什麼打敗了?
那肯定不是神宗皇帝的英明決策不對,神宗那麼神奇,怎麼會不對?那當然是指揮作戰的軍官不對了。一個女人都打不過,怎麼對得起讀過的兵書還有官家授予的陣圖?他們這些人要是都有「平庸之君」李世民麾下的那幫名將打仗的本事,十個梁太后也捉到開封府了,大遼國大概也滅掉多時了……
第五百八十三章 論道(十)大食儒生
接下來的幾天,武好古把各種雜事俗務都推了,就呆在自家的梨花別院裡面和蘇東坡、張耒、晁補之、蘇迨、蘇過、呂好問他們幾個蘇門大儒商量論道的事兒。
現在沒有比這個更大的事兒了!
依著武好古的意思,他是想再過幾年或者十年,等到大石頭們都成長起來以後,再去批鬥新法新政奪道統的。
但是現在既然到了這個份上,也就不能讓了。儒家正宗必須是蘇武(蘇軾、武好古)一脈的!
有了道統,武好古辦的那些「大學」才能真正做大啊!現在這樣,顯學是新學,實學就招不到理想的生員,將來想要做大也很難。最要緊的是,大學畢業以後那些人怎麼辦?不能都去博士團啊,得有出路啊!
有出路,才會有人來啊!
而武好古現在覺得自己很可能找到大宋的出路了,只要能培養出足夠多的實證主義博士生,興許就能好好和完顏家的那幫「敢達」講民族團結大如天的道理了。
……
在開封府外城南廂的南熏門內,國子監下的三學,今兒跟個廟會似的。一大早就「校門」洞開,守衛的兵卒都得到了命令,不再攔著閒雜人等了,凡是看見穿著官服、儒服的,都可以放行。因為從今天開始,直到五月十五,國子監這裡要連續幾天舉行論道!
按照國子監祭酒周常和國子監司業劉逵的說法,這可是儒門幾十年來所未有的盛事,是本朝文治鼎盛的體現!
這場儒門論道,不僅吸引了來自大宋各地的鴻儒和飽學之士,而且還有不少大遼、西夏、高麗、大理、日本、安南和大食國的儒生慕名而來!
什麼?還有大食國的儒生?
還別說,真有一個穿著儒衫,帶著東坡巾的白番帶著幾個隨從也到了國子監門口,正好奇張望的時候,馬上就有一個八九品的綠袍小官很熱情的迎上去了。
「幾位一定是遠道而來的吧?」
「是啊,我們是從大食國來的……」
當先一個「大食儒生」用一口福建官話回答道。
「大食國的儒生也來啦?」那個國子監的小文官也不知道大食國有多遠,那邊有沒有儒生。反正上面說了,今天會有很多番邦儒生來聽論道的,一律要奉為上賓!
「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晚生姓白,白斯文。」
來的居然是白斯文!他是來給武好古送馬的!也不是從大食國來的,而是去了趟天竺,弄了一些耳朵尖尖,向內翻卷的馬瓦里馬冒充大食馬想蒙給武好古的……因為都是肩高五尺以上的「特等好馬」,所以白斯文沒敢把它們牽進城,害怕被人「和買」入宮去當御馬,那可就血虧了。所以就把馬留在城外的一個莊子上,自己帶著幾個白番隨從先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