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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較量?」
吳延恩撫著鬍鬚,笑道:「燕國王不避風浪,從天津府遠道來高麗,不就是為了和烏雅束較個勁兒嗎?依著他的意思,得讓生女真稱臣,他連烏雅束的封號都想好了,大宋朝的金國王,東北大都護,海東節度使!而他自己是大宋朝的燕國王,安東大都護,幽州節度使……兩邊是肩碰肩的地位,但還是要分個大哥二哥出來的。」
吳延恩這個元老院的元老和武好古混在一起多少年了,當然也能摸到一點武好古的心思。
在武好古看來,蠻夷總是畏威而不懷德的。和他們打交道光餵肥肉沒有用,得亮出傢伙,讓他們知道厲害。
所以武好古才會不遠千里,親自到大同江畔來和完顏烏雅束會面。和他一起到達的,還有「真理」號炮艦,十艘槳帆戰艦,以及乘坐在十艘槳帆戰艦和「真理」號上的兩個騎兵營,總共1000名假子騎士。
如果天底下還有哪支精銳騎兵可以和生女真的「敢達」相比,那毫無疑問就是武好古花了十幾年時間,從無到有,精心打磨出的這群假子了。
就在吳延寵、吳延恩兩兄弟商量著要怎麼救國的時候,武好古正抱著胳膊,站在「真理」號的甲板上,看著從十一條大船上放下去的小舢板,將假子騎士和馬匹,一撥一撥的駁運到大同江北岸的宿營地。
這處營地距離高麗的西京城不到五里,和立在西京城東門外的一處生女真戰士的營地相距不到三里。武好古將在那裡和烏雅束會面,並且一起觀看「真理」號抵近西京城,用大炮轟塌西京的城牆。
不過看打炮肯定不是唯一的節目,幽州軍和生女真敢達們肯定得來一場友誼賽,比試一番弓馬隊列是少不了的。如果尹瓘被大炮逼急了突圍而出,少不了還得讓假子騎士表演殺人……
完顏烏雅束的使者已經上了船,是武好古的老熟人完顏斜也,武好古的使者同樣也派去了烏雅束的營地,同樣也是烏雅束熟悉的章之鳳。
「燕國王,你的這些孩子可是越來越精悍了!」斜也抱著胳膊,立在武好古身邊,目不轉睛地盯著一匹匹高大強壯的戰馬,「他們的馬也越來越好了!」
「這是第四代天津馬了。」武好古笑道,「而且都是幼時就閹割了的閹馬,不僅高大強壯,而且脾氣也好,回頭送幾匹給你和都勃極烈吧。另外還有百領天津瘊子甲,百張水牛角弓,一萬匹絲綢,都隨船運來了。」
「那就多謝了。」斜也笑著,「都勃極烈也給你備了禮物……大號的東珠一百顆,鷂鷹五十隻,老虎皮十張,虎骨一百斤,熊皮五十張,還有十斤老參給你補身子。」
「都勃極烈的身子好些了嗎?」武好古接著又問,「上回聽章之鳳說他瘦得厲害,總是口渴。」
烏雅束得糖尿病了!好像還挺嚴重的,估計活不了多久。也不知道這次出兵高麗,會不會加重他的病情?不會死在高麗吧?
「不行啊,總是沒力氣。」斜也搖搖頭,「最近眼睛又有點花得厲害了。打完這仗,得好好讓他歇歇了,再吃點好的,應該能補回一點元氣吧。」
「那我得去瞧瞧他。」武好古一回頭,「奧麗加,你準備一下,明天跟我下船去拜訪都勃極烈。對了,再叫上西門大夫。」
武好古現在是「國王」,但他卻從來不稱孤道寡,還是自稱「我」。而且他也不怎麼喜歡別叫他「大王」,聽著不夠進步……不過一時也沒什麼更好的稱呼,所以就講究了。
女真人在西京城東面的營寨距離「真理」號也不太遠,直線距離也就是六七里。寨子大而散漫,不像是個千人的軍營,倒像是可以駐紮三五千人馬的營區。周圍的壕溝卻是既窄且淺,寨柵也是草草了事,只有望樓又高又大。
武好古和完顏斜也說話的時候,這個生女真的王者就在高大的望樓上,用他那雙快要瞎掉的眼珠子看努力看著大同江上的艦隊。
十一條木船在武好古看來沒什麼,小小的不值一提,可是在烏雅束這個土包子看來,那可真是了不得啊!特別是剛才「真理」號下錨的時候為了震懾高麗人(高麗人都躺倒不動了,還需要震懾?),還鳴了禮炮。那可真的地動山搖啊!
用後世的話說,這個就是船堅炮利!
和章之鳳一起到來的北坡居士完顏宗弼這個時候正站在烏雅束身邊,說著武好古的條件。
「都勃極烈,燕國王的意思是讓您也當大宋的國王,封個金國王!」
「金?」
「金子的金,聽著可富貴啊。」
「哦,歲賜呢?聽著富貴沒有用啊,得真的富貴才行!兀朮,你知道嗎?這一路南來,咱們總共搶到手的金銀錢絹,加一塊不過就值二十萬緡……這個高麗國,還真是窮啊!」
「歲賜肯定有的,一年50萬!」完顏宗弼伸出五根手指,做了個誇張的手勢,「遼國之前拿到的歲幣也不過這個數目,西夏早年拿到的歲賜只有20萬,咱們稱個臣就和遼國一樣了,還不夠富貴嗎?」
「可是這稱臣……能不稱臣嗎?」
「不稱臣沒錢啊!」宗弼道,「難不成您還想學契丹人和他們打?」
完顏烏雅束放下瞭望遠筒,扭頭看著宗弼,渾濁的目光中突然給人一種銳利的感覺。
「怎麼?打不過?」
「嘿嘿,得看在哪裡打了。」完顏宗弼笑了笑,「都勃極烈,今次燕國王帶了1000鐵騎過來,您到時候親眼看看,就有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