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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狗屁文章?怎麼就不開右榜了?」
「這是今科舉人們公車上書的全文啊!現在借住在青城學宮的舉人正在到處拉人來署名,要湊出5000個舉人一起聯名啊!」
「公車上書?這是何必呢?他們考左榜,我們考右榜,井水不犯河水……」
「你沒看文章上怎麼寫的嗎?我們是學雜學的巨商大工之徒!他們是和趙家共天下的士大夫!」
「瞎說,我家是開國元勛,我家老祖趙韓王,怎麼就是巨商大工之徒了?」
「是啊,我唐家從唐朝開始就代代為官……」
「唐十四,唐家老店不是你家的嗎?」
「潘五,你家還有潘樓和潘家金銀絹帛交引行呢!」
「行了,行了,咱們自己吵什麼吵?巨商大工怎麼啦?考左榜進士的就沒有巨商大工了?元符三年禮部試第一的紀憶之家裡還是海商巨富呢!」
「咚咚咚咚……」
這個時候一陣緊似一陣的鼓聲忽然響了起來,大校場上的生員們都是一愣,然後下意識的都往各自班隊所在的位置跑去了——擂鼓聚兵,擂鼓集結!這是過去三年間辟雍學宮生員們每天早上出操時候的信號。
各自就位之後,生員們才想起來現在辟雍學宮早就變天了,再沒有逼著大傢伙出早操的教授了,只有一群不知所謂的老學究,連課本都看不懂,每天就知道尸位素餐的混日子。已經在籌備右榜考試的上捨生也無所謂了,他們的學業已經差不多完成了。可是內舍和外捨生們就慘了,根本學不到東西,每天只能自己看課本自學了……
大家將目光投向了擺在校場北側的一座木頭搭建的高台,那是每天晨操時指揮教授站立的地方。幾個穿著黑色襴衫(生員們的服裝),帶著士子巾,手裡攥著長劍的青年正站在上面。
他們並不是教授,而是上舍的幾個學生領袖。為首的一個身材高大,面如白玉,五官英挺,站在那裡就顯出了幾分儒將風範。此人名叫苗傅,是西軍名將苗履之子,早就受了官身。但是苗履希望自己的兒子能中個進士,就送到開封府的辟雍學宮來讀書了。而且一讀還讀出個品學兼優的學生領袖!這一次的右榜進士那是穩穩可以拿下的。
如果讓那幫考左榜的書呆子用公車上書把右榜給禁了,他的三年苦讀不是白費了嗎?另外,苗傅是西軍將門的公子,當然知道什麼地方可以學到真本事。所以他並不想在拿到進士之後馬上去做官,更不想去勞什子速成武學浪費時間。他想去的地方只有一個,就是界河騎士學院!
所以在得到了「保送」界河騎士學院的承諾後,他就答應潘家將門的潘燁來組織這一場講理論道了……
「諸君!」苗傅大吼道,「我等在辟雍學宮的三年苦讀,很快就要因為一群迂腐舉子的上書而付諸東流了!如果公車上書遂行,我等就再沒有右榜進士可以考了!我們能答應嗎?」
「不能!」
馬上就有人大聲回答。
「不能!」
更多的人發出了怒吼。
辟雍學宮可不是那麼好入的!能在這裡讀書的,不是有個特別靠譜的爹,就是家裡花了大錢走了門路。而且能拼爹走門子進入的只是預舍,能入外舍,再一步步讀到上舍的,都是下了苦功的。現在眼看就要金榜題名了,卻有人要用公車上書封殺,怎不叫人惱火?
「我們該怎麼辦?」苗傅大聲發問。
「論道!」有人一邊大喊,一邊舉起了長劍——這可不是禮儀之劍,而是真正的殺人利器,辟雍學宮的軍學課程裡面就教擊劍,而且是軍中實戰的劍術!
「論道!論道!論道……」
大校場中的一千多生員(包括預舍),全都沸騰起來了。長劍在手,真理在心,還怕和天下舉子論道嗎?
苗傅鏘踉一聲拔出了自己的長劍,想東南方向一指:「論道!敵在青城宮!」
「論道!敵在青城宮!」
……
「出發!敵在青城宮!」
同一時刻,梨花別院大門外,二百多名雲台學宮的生員,也已經集結完畢。帶領他們的章之鳳,也拔出長劍,指向東南。
為了這一次的科舉大比,雲台學宮也是下了血本,拿出了二百多名第一流的生員,其中不少人還是學宮加專科的「學歷」,可以穩拿下右榜進士的——雖然武好古並不願意讓自己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人才去當進士,為朝廷所用。但是這場考試關係到「升學率」啊!
雲台學宮必須拿下至少100個右榜進士!有了這樣的「升學率」,武好古才能去擴招一批「財子」。要不然雲台學宮的開支越來越大,早晚會讓武好古承受不了的。
當然了,對於教育的投資是不會付諸流水的。雲台學宮最終會變成帶動界河商市和京東商市前進的發動機。
不過那不是短期內可以看見成效的,得等上很長一段時間。而在雲台學生在各行各業嶄露頭角之前,進士文憑就是雲台學宮最大的倚仗。
所以武好古是絕不能在右榜進士科的問題上向蔡京讓步的!
而蔡京同樣知道右榜進士科對於實證學派的意義,所以也猜到這批雲台學宮的生員不會老老實實等著被剝奪前程。
因此他除了讓蔡卞牢牢控制辟雍學宮之外,還給權發遣開封府李孝壽下達了指示,讓他派出大批軍巡院的鋪兵,嚴密監控梨花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