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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男孩就是那個日後害苦了大宋的郭藥師?
武好古望著他,心頭居然閃過了一絲殺意!
「他是遼東鐵州郭氏的子弟。」光明君笑著介紹道,「也是在下的女婿。」
那么小已經結婚了?武好古又看了被喚作羅漢婢的女孩一眼,正是那個剛才陪著自己的白種女孩。武好古心說:她不會是郭藥師的老婆吧?郭藥師居然娶了個白妞兒,只可惜小小年紀就要守寡了……
「藥師。」光明君又道,「你跟著這位潘官人,給老夫傳個消息。」
「喏。」
郭藥師大聲答應,絲毫沒有想到自己很可能一腳踏入了死地!
光明君又一指那女孩,笑著對武好古道:「她是個女直婢,是鐵州郭家自小買來養大的,一個月前才送進海東館,不過還沒叫人破處,現在就送給潘大官人暖個床吧。」
什麼?這是……這是女直人?女直人是金髮碧眼的?這個明明是斯拉夫人或日耳曼人啊,哦,也不是純種,多半是混了東亞人血統的雜種斯拉夫或日耳曼,不過主要的血統應該是白種的,怎麼就成了女直人?武好古一愣一愣的,心說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光明君,這姑娘真的是女直人?」武好古有點不大確定地問。
「是啊。」光明君笑道,「是曷蘇館女直人,現在看看挺漂亮的吧?不過上了年紀就粗糙肥胖了,到時候就只能做個僕婦了。」
上了年紀就發胖……這不還是毛妹嗎?
光明君又對疑似毛妹的羅漢婢道:「羅漢婢,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潘大官人的奴婢了,一定要好好伺候大官人,不得半分忤逆。」
「奴婢知道了。」毛妹衝著武好古甜甜一笑,然後又順從的匍匐在地上,拜了拜說,「奴婢拜見大官人,奴婢以後一定好好服侍大官人,若是惹得大官人不高興,大官人儘管打罵。」
還可以打罵?這為奴為婢態度倒是不錯的,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了?武好古心想:回頭一定得試試……
「光明君。」武好古又把目光轉到了光明君身上,「那我們何時可以離開燕京返回大宋?」
他其實還可以選擇去馬家的甘泉坊找馬植。不過這樣一來,就會暴露馬植和宋朝之間存在的秘密聯繫。所以這條線,現在是不能碰的,武好古只能選擇和郭藥師、羅漢婢一起離開遼國,然後在滄州柴家莊和西門青等人會合。
「等幾日吧。」光明君轉過身,將目光投向了正冒出火光的北市坊,「等風頭過了,你們再走也不遲。」
說著話,他又吩咐羅漢婢說:「羅漢婢,去伺候潘官人早些休息吧。」
「喏。」
羅漢婢應了一聲,笑嘻嘻上前去拉起武好古,兩人就一塊兒下了坊牆。
現在只剩下了光明君和郭藥師在遙望火光的方向了。
「值得的!」光明君仿佛在自言自語,「為了海東盛國的再興,死人是在所難免的……」
「對!」郭藥師也頗為贊同的說,「是在所難免的!他們能為海東盛國而死,應該感到榮耀!」
光明君點點頭:「是該感到榮耀……藥師,好好干吧!我沒有兒子,將來我的大姓和光明君,就由你來繼承吧。」
「謝岳丈。」郭藥師聞言大喜,忙向自己的岳父老泰山躬身行禮。
……
「李大官,看來之前我們找錯人了!」
同一時刻,在永平坊內一座樓閣之上,蹇序辰和李忠正肩並肩站在一扇窗戶口,望著北市坊和南安坊的火光。
「尚書。」李忠聽了蹇序辰的話,頗為贊同地點點頭,「渤海人才是反遼的中堅,不過我們現在找到他們也不算晚。這些渤海人還真是有種,是真敢和契丹人打的。而那些燕雲漢人大族可就不怎麼樣了……恁般好的機會,就這樣放過了!」
蹇序辰笑道:「我們總是不辱使命了……李大官,我們今晚就各自寫了奏章,向官家稟明此事吧。」
李忠提醒道:「尚書,我們和渤海人接觸的事兒可不能在奏章上寫出來。」
「為何?」
「奏章有可能被遼人截獲。」
「會嗎?」
李忠點點頭道:「現在是遼國的非常時期,還是小心為妙。」
「那要如何上奏?」
「可以讓人帶上蠟丸帛書和口信。」李忠指了指在另外一個窗口畫畫的陳佑文——他正在畫《燕京夜亂圖》,就是把燕京城晚上起火作戰的場景收在畫紙上,帶回開封后讓官家趙煦開開心。
「陳文林。」蹇序辰叫了陳佑文一聲。
「下官在。」陳佑文心中一陣竊喜,他知道自己馬上要立功了——他要捎回去的口信,起碼能讓他轉上一官啊!
「你跑一趟開封府吧。」蹇序辰道,「把《燕京夜亂圖》也帶上……另外,本官和李大官會各寫一個奏摺,還會有一封蠟丸書,你也一併帶上。萬一蠟丸書遺失,你要親口告訴官家,本官和李大官已經命隨員武好古聯絡上了渤海遺臣光明君。」
「喏!」
……
「你是漢人,為何要反?」
「沒飯吃,沒衣穿,沒天理!」
「可是造反會死!」
「哈哈哈,某活著都不懼,還懼死嗎?」
「瘋子!」
身披鐵甲的馬植罵了一句,將手中的直刀向前伸出,用力刺進了一個被捆著的漢人反賊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