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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不打阿骨打了?
馬人望和大公鼎都是一驚。
兩個老頭不約而同的用眼角四下一掃,已經將殿上一群契丹重臣臉上的表情都看了個分明。
沒有誰顯得特別驚訝!
這說明他們早就知道……他們都知道了,咱們倆為什麼不知道?不用說,一定是天子不相信他們倆了。
他們一個是漢人,一個是渤海人,應該是靠不住的!
看來這事兒一定要小心應付,要不然老命休矣!
「陛下,是要討伐幽州?」大公鼎的軍事素質不如馬人望,所以問出來的問題比較天真。
「陛下一定是要討伐旅順吧?」馬人望馬上就猜到了答案。
打幽州是不可能的!幾十萬大軍在東京道可以靠著遼河兩岸的肥沃大平原供應,去到幽州附近,不論是西京道還是中京道,都養不起四十萬大軍。
養都養不起了,還打個毛啊!
所以耶律延禧在遼陽集結起來的大軍,不是北上打阿骨打,就是南下去打旅順了。
而旅順是武好古不惜重金打造的堅城啊!依著大黑山和旅順地峽修了兩道防線。
大黑山防線以旅順府城、黑山堡、東關堡為防禦核心,構築了三十多里綿延的城牆防禦體系。
而地峽防線則是在遼國的鎮東關長城基礎上,修建了十五里長的磚石城牆,還用旅順府附近出產的石灰石、砂岩,以及冶鐵的爐渣(旅順府附近的鐵州出產鐵礦,旅順又有的是木料,所以黃植生就在旅順辦了個鐵廠)製成的旅順泥灰粘合石材(旅順出產石頭),修了一道銅牆鐵壁般的石牆。
想要攻破這兩道防線,真不知道要填進去多少血肉……怪不得耶律延禧讓自家和大公鼎大辦團練,原來是想讓遼東的漢人、渤海人去填旅順的城防啊!
真是太狠毒了!
耶律延禧目光陰冷地看著馬人望和大公鼎,「朕正欲踏平旅順城!」
「臣願為王前驅!」馬人望馬上表態。
他現在是做賊心虛,必須得表現得積極一點。而且他也想好了,如果耶律延禧真叫他打先鋒了,他就馬上遣人去醫巫閭山老家,讓親族都入山躲藏。然後自率大軍去辰州和馬植匯合,再一起撤往旅順。
這天下眼看就要大亂了,什麼都能沒有,唯獨手中的實力不能沒有。只要有實力,到哪兒都吃香的喝辣的,要是沒了實力,馬家就只能寄身幽州,當個食客了。
耶律延禧卻不置可否,只是看著大公鼎。
相比馬人望,他更懷疑大公鼎。
因為馬家再怎麼鬧,也就是一方諸侯。當皇帝是不可能的,馬家沒有這個實力,也沒有這樣的號召力。而且馬家是漢人,漢人在東京道、西京道的地盤就是沿海的一長條,最多在醫巫閭山裡面還有點人。靠這點基本盤,也就是在幽州和遼國間的夾縫中求生存。
可渤海大氏就不一樣了!大氏是王族!為渤海諸右姓所仰望,登高一呼,萬眾響應。而且渤海人在遼東占據了肥沃的遼河流域,遼陽城附近都有一大堆。如果大公鼎奪下遼陽,得到渤海右姓的擁護,就可以堂而皇之登基稱帝了!
大公鼎被耶律延禧不懷好意的目光看得有點發毛,但他終究是老實人,而且對大遼也是忠心耿耿,真沒有自立造反的心思。既然沒有做賊,心也就沒馬人望那麼虛。
所以他首先想到的,還是旅順府不容易打。
「陛下,旅順堅城難攻,又有海路可以調集援兵糧草……只怕一時難以攻拔啊!」
耶律延禧笑著:「大卿言之有理,諸卿可有良策能絕旅順海路之援?」
「陛下。」還是馬人望表現積極,「旅順海路之援是不可能斷絕的!但是據臣所知,幽州的兵力也是有限的。如果再讓幽州有限的力量無法發揮,就等於卡住了旅順的援兵。」
「哦?」耶律延禧終於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
馬人望道:「據臣所知,幽州兵制的基礎乃是公民制。武好古向來主張『天下為公』,不過他主張的『公』卻不是普羅大眾,而是為數有限的公民。只有服兵役或是納稅達到一定的數目,或者學問出眾者,才能成為幽州之公民。他怎麼做,就是把公民當成了國家的之柱,同時也將國家變成了公民的國家。」
「這不和咱們以契丹國族為腹心部一樣嗎?」一旁的蕭兀納插了句嘴。
「蕭相公所言極善。」馬人望恭維了一句,然後又道,「不過幽州的公民之制也存著一個致命的弱點,便是公民之數太少,只有區區八萬。」
「這八萬公民,才是幽州的根本。」馬人望接著忽悠道,「幽州軍的基礎骨幹,也就出自這八萬公民。」
「那麼說了武好古心腹部眾豈不是比我契丹還要少一些?」耶律延禧問。
「陛下聖明。」馬人望笑道,「在這八萬公民中,至少有三萬是不適合當兵的商工商之民。所以幽州的公民兵,最多就只有五萬。雖然武好古還可以花錢雇兵,但是幽州的財力、人力終究是有限的。如果宋國的朝廷再向幽州施加一定的壓力,牽制住一部分幽州兵。同時在靠近幽州的滄州、清州、河間府等地出高價僱傭壯士。就能讓幽州無力向旅順調派援兵。僅靠常駐旅順的兵力,咱們大遼就是用人命堆,也能把城池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