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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真的有點棋逢敵手,將遇良材的意思了!
高俅這個名帥是個西貝貨,而耶律延禧和他的心腹大將們也都是廢物點心……所以高俅高太尉的意圖,這幫廢物點心一時半會兒還真猜不透。
聽著底下一幫人七嘴八舌的也議不明白,耶律延禧也有點心煩,一揮手道:「且不論高俅往何處去,朕只管南下開封府!朕就不信趙佶真的不懼我大遼天兵兵臨城下!便是他不懼,朕也可以在開封府界大掠,還怕搶不到幾百萬嗎?」
開封府的油水可不是都在城內,整個開封府界,到處都是人口稠密的村落市鎮和豪門望族的莊園別墅。
毫不誇張的說,開封府城外的人口密度都穩穩超過大遼國上京臨潢府城內了。隨便在城外搶點兒,也能讓耶律延禧滿載而歸了。
有了從開封府界掠到的財貨和「大掠開封府」的威名,耶律延禧在契丹腹心部眾中的威望和號召力都能上個台階,也有利於接下去的析津府會戰——如果宋主趙佶一意孤行,非得和大遼天兵打到底的話,那析津府會戰也只能硬著頭皮打了。
……
耶律延禧不改決心,繼續向南挺進的時候,高俅率領的兩萬大軍,正快速通過兩座剛剛搭建起來的浮橋,從漳河東岸開赴漳河西岸。
遼軍在葫蘆河南,漳河東流河道(向東和北流黃河交叉,在共享一段河道後,又在恩州清河縣分叉,繼續東流在永靜軍再次匯入北流黃河)以北地區,只控制了漳河北流河道和北流黃河的西河道之間的狹長地帶。
而遼軍的遠攔子馬,受制於漳河、黃河的阻攔,也只能在這個狹長地帶進行活動。所以高俅的兩萬大軍一旦渡過漳河,遼軍的遠攔子馬就無法獲悉他們的行蹤了。
由於避開了遼軍的遠攔子馬,高俅也就可以不用做「龜速運動」,而是能在漳河的掩護下,快速通過邢州、洺州、磁州,並且在磁州首縣滏陽境內,再次渡過東西走向的漳河,進入相州境內,同韓肖胄、宗澤率領的相軍會師。
高俅這個時候,正騎著一匹武好古讓人送到大名府的天津大馬(界河馬),立在浮橋西岸,看在望不到邊的輜重車輛,浩浩蕩蕩的通過浮橋。
補給一支兩萬人的大軍,其繁雜勞累之處,沒有經歷過兵事的人,是想都不能想像的。所以梁子美這樣的文官才會提出讓滄州鐵騎(現在是天津鐵騎)一日千里了……正因為消耗巨大,所以武好古的大軍現在就貼著桑乾河、高粱河作戰。一條綱船隨隨便便就能裝個幾百石,能頂一百輛馬車,而且綱船本身的消耗也小,就是一些船工要開伙食,根本不是騾馬的消耗能比的。
而高俅率領的這支兩萬人的軍隊,因為騎兵的數量較少,所以對補給物資的需求並沒有武好古的一萬鐵騎(算上輔兵也有兩萬人)那麼大。畢竟一匹戰馬的嚼穀抵得上幾名戰士了!不過需要運輸的物資,也是個天文數字!
雖然高俅大軍將要通過的地方大多還在宋朝官府控制之下,但是許將和紀憶早就下令在邢、洺、磁、相等州堅壁清野了。能不能就地補給,誰也不知道。所以紀憶就調集了兩千輛騾馬大車,交給7000團練兵負責,一次就拉上了一萬五六千石的糧草輜重。
另外,高俅從靈州帶來的兩個將也配足了輔兵、馱馬、大車,同樣可以一次性運載大量的物資。不僅有糧草,而且還有大量的軍資器械。這些軍資器械不僅有高俅所部需要使用的,還有運往邢、洺、磁、相等州,用來裝備廂軍團練的兵器。
大宋對於兵器的管理非常嚴格。軍資器械的發放出去要有去路,有憑證,而且平時必須嚴格看管。這也是大宋以文御武的手段之一!像這回由河北轉運使司隨意採購、調撥武器,甚至不問生產商的「資質」,也不管團練軍的限制,真可以說是前所未有。連高俅都被紀憶、許將兩人的膽大給嚇著了!
雖然他們是進士出身的文官,可這麼明目張胆的違反祖宗之法,也少不得要被御史言官狠狠彈劾了……
高俅的覺悟當然是高的,所以一早就暗入文字,將河北路存在的兵器管理和生產方面的混亂問題,都上報給了趙佶知曉。
雖然管得太死不容易調動將士和地方的抗遼積極性,可是放鬆成這樣也不行啊!
在運往邢、洺、磁、相四州的軍資中,高俅居然發現了大量的天津軍弩、長度超過一丈的長槍,甚至還有大量的瘊子甲!
「怎麼回事?」高俅眉頭大皺,「怎麼給團練軍配備軍弩和瘊子甲?給幾根長槍、紙甲就算了,這瘊子甲和軍弩能隨便給團練嗎?」
「太尉。」一個在大名府團練軍中任職的名叫潘英的中年武官連忙解釋道,「這些都是韓團練和宗通判點名要的,他們上回在洹水兵敗,沒了一萬多人,沒臉見相州父老啊,所以得弄點好傢夥。另外,天津府的團練軍早就開始裝備軍弩鐵甲了……」
這就是團練軍的問題了!團練軍都是師生、同鄉、父子、兄弟,都是自己人啊!
韓肖胄一場敗仗送掉一萬多,安陽、湯陰、臨漳、林慮四縣城內也是家家帶孝,戶戶舉哀了。韓肖胄要不搞點好兵器去裝備部隊,還有臉面繼續發動父老嗎?所以也顧不得兵器禁令,直接寫信要瘊子甲了。
高俅連連搖頭,「只顧眼前啊!等仗打完了,朝廷就該秋後算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