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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問這話的時候,心裏面其實有個大大的問號。她實在不明白武好古為什麼要為草原上的事情操心?
雖然草原上的各種蠻子非常難打,但是他們對幽州的威脅是很有限的。因為幽州軍的殺傷力很強,還擁有可以在列陣交戰中重創草原軍隊的優質戰馬和大炮。
小一點的草原部落懟上幽州軍,恐怕一戰就得絕種……
「瑟瑟。」武好古喚著蕭瑟瑟的小名,「你莫著急,我自會幫你的。我已給旅順府兵馬司下令,讓他們在泥濘季節後,就將被俘的三萬多契丹兵士連帶他們的兵器戰馬都送到乾州,和你一起回去。這樣你就有了八萬可用之兵!」
蕭瑟瑟的色相可真是賣出了大價錢!
三萬大軍啊!而且還有兵器和少量的戰馬……
這些人被共和軍捉住,本來不是處死就是當奴隸。現在因為蕭瑟瑟的緣故,全都得以生還,自然會感激蕭瑟瑟,為其所用。
至於蕭瑟瑟犧牲色相什麼的……那幫契丹人是信佛的,不是信朱程理學的。自然不會認為送命事小,失身事大了。
他們相信的是救人一命,塑造七級浮屠。現在蕭瑟瑟救了他們三萬多條命外加耶律余睹麾下的五萬多條命,那就是五十幾萬級浮屠,多大的功德啊?菩薩果都有了!
至於和武好古睡覺那點兒事兒,在草原上算什麼呀?公開也無所謂,沒有人在乎。歷史上韓德讓和蕭綽不就是公開姘居了?
蕭瑟瑟感激地沖武好古點點頭,「奴家謝過大王了。」
武好古擺擺手,「還叫什麼大王?叫大郎吧。」
「嗯。」蕭瑟瑟應了一聲,黛眉又蹙,低聲道,「光有八萬大軍也不足以震懾諸部……奴家還需要錢財、兵器和糧食。這幾年,草原上越來越冷,連年白災。契丹部落的日子都很艱難啊!」
契丹的衰弱固然有和尚尼姑太多的原因,可是公元一千一百年後的小冰河期也有一定的責任。
因為草原上越來越冷,習慣了優越生活的契丹部落日子難過。而北面更加苦寒的萌古、阻卜,當然還有生女真,都一個個鋌而走險,變得兇殘難治。
後來的生女真自己也吃了這個虧,總也安撫不住草原。
「錢財去問大宋官家要吧。」武好古說,「糧食嘛,只要遼東能夠平定,總能給你一些的。兵器倒是好辦,武州鐵山產量不低,足夠供應了。可我的共和國不比趙家和你家的家天下,可沒辦法白送你糧食、兵器,要我自己掏錢,也承擔不了。所以你得付錢。」
錢不是問題……問趙財神要就是了!
不過蕭瑟瑟疑惑地問:「大郎,你真的不為帝圖皇?」
「皇帝有什麼好當的?」武好古笑著搖頭,「自始皇帝以來,一千三百餘年間,天下不知多少人稱帝為皇。到了今日,難道不覺得厭倦嗎?」
當皇帝還會厭倦?
蕭瑟瑟真有點看不懂武好古了。
武好古嘆了口氣,看著蕭瑟瑟,「中原和你的大遼不同。中原這邊為帝圖皇的把戲玩太多了,天下人早就看穿了,失了敬畏。誰都知道皇帝不是天授,而是兵強馬壯者為之。」
武好古不當皇帝,而推行共和,其實是吸取了中國兩千多年帝王歷史的教訓。
他知道,以皇帝為最高領袖的中央集權的家天下制度,到唐朝就過了頂峰。
武好古嘆道:「所以自本朝以來,為帝為皇者也就特別懼怕失去兵權,也害怕他人練出精兵。虛外守內,種種防範,甚至不惜自毀長城,圖弱求存,一切都為皇權苟延。」
他對大宋的弊端,也是有個認識的過程。到了如今,算是看明白了。宋朝的弊端,除了自然哲學的缺失,就是因為帝王制度已經到了弊端叢生的地步。
之後的明清二朝,也沒有能力走出這怪圈。
武好古笑著對蕭瑟瑟道:「我如是步了趙家先祖的後塵,也去圖謀天子名號,將天下為公的共和之國變為一家一姓的天子之國。那麼國弱之日,就為期不遠了!而今天下大勢,群雄紛起,亂世方興,所以國弱則必亡。國亡,則子孫後代皆為他人刀下之鬼矣。為圖一時之快,禍及子孫後代,萬不可為啊!」
蕭瑟瑟聽得似懂非懂,最後只是笑道:「大郎不為帝王,卻讓奴家這個太后雌伏,這等威風,古來也只有天可汗能比了。」
武好古聞言哈哈大笑:「瑟瑟,只要我不為帝王,你這輩子都得雌伏與我,休想逃出我的手心。」
這話真是有點邪惡了……不過不為帝王這事兒,對武好古而言,多少是個遺憾。而將大遼太后收入房闈,多少也算彌補了遺憾。
武好古雖然不是帝王,卻能讓草原上的太后雌伏,這等威風,古來帝王中也只有李世民能做到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 蕭太后和武大郎(六)
遼陽府。
渤海人的傳騎,飛也似的直入遼陽府城。這些傳騎都是一身女真獵戶的打扮,滿身泥濘,馬身上還掛著幾件臭哄哄的獵物。往日裡,渤海右姓的子弟們,誰見著這些「女真獵戶」不是躲得遠遠的?今兒這些女真獵戶打扮的傢伙一入城門,就有一群右姓子弟擁上去盤問。
「怎樣了?幽州賊和遼狗在唐王河開戰了嗎?」
遼陽城現在差不多成了一個遼東地富分子的難民營了。從二月初開始,就不斷有被共和軍趕出來的右姓或是非右姓出身的渤海地主,拖家帶口,帶著僅有的家當,成群結隊的過來。到高永昌那兒去哭門子。高永昌知道這些破落地主可以為自己所用,就打疊起精神,好言撫慰,妥善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