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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好古不大確定,於是又把目光投向剛剛打了場勝仗的林萬成林老英雄。
林萬成笑道:「今日之事可輪不到西門員外來背,那武二哥不是徐州這裡的禁軍都頭麼?捉了梁山的頭領和恁般多的嘍羅,這功勞可不小,怎麼都能轉幾個官吧?」
武松真的會把梁山的頭領和嘍羅押去官府問罪?
武好古正懷疑的時候,那位沒有看過《水滸傳》和《金瓶梅》的武松武都頭,已經得勝收兵了,不僅捉了幾十個梁山嘍羅,還割了二三十個賊頭,而且還捉到了一個梁山的頭領,便是那個被武松一槍打下馬來的李進義。
這是個身長九尺,儀表堂堂的巨漢,也有一身的武藝,和武松相比也在伯仲之間,被打下馬來純是運氣不好。
興許是被武松用槍桿打斷了骨頭,李進義是被兩個被俘的梁山嘍羅抬下來的,然後被捆了丟在輛板車上哼哼唧唧的,臉上還有黃豆大的汗珠不停滾落下來。
武松敬他是條好漢,還叫個被捉的梁山嘍羅好好照料,然後才樂呵呵的來見西門慶、武好古和林萬成。
「捉了個李進義,說是梁山四頭領,該是海捕文書上留名的。」武松撫掌笑道,「還拿了幾十個嘍羅,斬了二十多顆賊頭……可是立了大功了!老林教頭,你瞧這功勞要怎麼分啊?」
李進義是誰?
武好古可不記得梁山好漢裡面有個叫李進義的,那108條好漢裡頭,分明有武松和林沖啊……
「功勞自是武都頭的。」林萬成苦笑著說,「老夫這會兒該臥病在床起不來,我家大郎該在床前盡孝,陸小乙則要陪兒子去嵩陽書院拜師……怎會到徐州來捉賊?」
原來林萬成是以自己病重的名義請假的,這一眨眼卻跑徐州抓梁山好漢了,說不過去啊!
而且,徐州也不是禁軍捧日軍的防區駐地,這功勞怎麼算啊?
而武松是徐州這裡的禁軍都頭,捉了跑徐州撒野的梁山好漢是天經地義的。
武松也不推辭,一拱手對林萬成道:「大恩不言謝,今後老林教頭、林教頭和陸教頭但有用得著武某的地方,儘管叫人到徐州來說一聲。」
武好古用眼角掃了一下林沖、陸謙,兩人都是一臉的不甘心。
他們這種開封府的禁軍,一輩子都難有一次立功的機會。想要轉官就得熬資歷,可是從無品階的尉勇到無品階的進武校尉就是九轉,若是沒有軍功也無貴人的提拔,一輩子也轉不完。
現在眼看一件大功,便這樣丟了,實在太可惜了。
武好古剛想將來有機會可以拉一把林家父子和陸謙,不過轉念一想,自己若是有大富大貴的一天,仿佛也需要幾個教頭,便按下了念頭,什麼都沒說。
梁山好漢的大頭領晁蓋還伏在馬背上逃命,和他一起的只剩下了趙鐵牛一人。
吳用和其他的嘍羅,全都沒了蹤影。
晁蓋和趙鐵牛是一路往北逃。因為大部分梁山的嘍羅都是順著大路沒頭沒腦的跑,所以趙鐵牛就多了個心眼,向北踏著麥田逃了,結果還遇上了負傷而逃的晁蓋。
於是便結伴而走,也不知走了多遠,到了什麼地方,反正身後是沒有追兵了。
「晁大頭領,後面沒人追了。」
趙鐵牛勒住了自己和晁蓋的坐騎,然後對晁蓋說:「大頭領,不如下馬歇息則個吧。」
「好……」晁蓋應答的聲音很輕,他的臉上和捂著箭傷處的手掌都被鮮血染紅了,鬍子和衣服上也都是血,那支射中他面目的利箭沒了蹤影,多半是被他自己拔出扔了。
趙鐵牛扶著晁蓋下了馬,旁邊就是一處樹林,他一手牽著兩匹馬的韁繩,一手將晁蓋扶進了林子。
晁蓋靠著棵大樹坐了下去,口中哼哼著道:「某家看來是不行了,趙五哥,你快些去尋宋公明,告訴他接任梁山大頭領,先把兄弟們帶回山去。以後再去尋用暗箭傷我的人報仇……」
趙鐵牛連連點頭,心裡卻在尋思:紙里總包不了火的,說不定被捉到的梁山好漢中便有知道底細的,若是吃不住打將我供出去便是死罪了!
看來開封府是回不去了,只剩下逼上梁山一條路可走了……不過我既沒路走了,也不能叫武好古好過!晁蓋的仇,怎麼都得讓姓武的背上一些!
想到這裡,趙鐵牛又問:「大頭領,我去何處尋宋頭領呢?」
「便去大澤湖畔的林子尋吧。」晁蓋說,「那裡是約好的地方……快些去,某便等在這裡,興許還能見上最後一面……」
「大頭領小心了。」趙鐵牛哭喪著臉說,「在下便去尋宋頭領了……」
第八十四章 梁山寇(七)
將奄奄一息的晁蓋安排在了林子深處一些的地方以後,趙鐵牛便依著晁蓋的吩咐,騎著馬昏昏沉沉的就往大澤湖畔的樹林去了。
他的腦袋裡面已經是亂麻一團了……這可是逼上梁山啊!
他本是開封一潑皮,固然不是善類,但也就做些狗仗人勢,欺壓良善的事情罷了。他幹的那些惡事,若是告到開封府,最多也就是挨板子,充軍都不夠資格。而今卻是一時糊塗,做下了要砍腦殼的事情了。
若是再回開封府去,多半要沒性命了。
可要是真的上了梁山,仿佛也不大容易活下去啊。
他和梁山宋江早就認識,也知道一些山上的事情,原本以為梁山好漢們就是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大稱分金銀,快活得很……卻沒想到,做賊也有挨揍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