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頁
「中毒了?」潘巧蓮也心慌了起來,看著西門青問,「大郎……他沒事兒吧?」
西門青也是莫名驚詫,忙走上前去,摸了摸武好古的額頭,「燒退了,該是睡過去了。」
郭京也湊上去又是莫額頭,又是掰眼皮,還彎腰俯身去聽心跳,最後確定武好古根本沒中毒,才大鬆口氣,「真的退燒了,西門員外真神醫啊!」
西門青哭笑不得,搖搖頭道:「哪兒啊,藥才下去,怎麼可能起效……定是方才大郎好一陣掙扎,出了身汗,熱毒發泄了一點,燒就暫退了,不過多半會有些反覆的。時候不早了,大家都去歇著吧,留一個人看護便可了。」
「還是某家來吧。」郭京自告奮勇。
「三哥你去歇著,你不懂醫術。」西門青阻止道,「還是我來守著吧。」
郭京道:「那多不好意思……」
西門青揮揮手,「去吧,都去歇著吧,我是郎中,還是我看著他。」
一邊說話,西門青就推開了被郭京閉得嚴嚴實實的窗戶,讓房間通風,然後又對眾人說:「傷風感冒是時行病,大家回去後都小心些,最好都擦洗則個,再飲些藥酒。二哥,你去取些藥酒,都分給大家,也給我拿些來吧。」
眾人都被西門青打發走了,不一會兒,武大郎的客房裡面便只剩下了西門青和武大郎兩人。
武大郎死死睡過去了……只是睡過去,並沒有被毒死。
人家西門青可是醫者父母心的好郎中,而且從頭到尾都沒看上潘金蓮,哦,是沒看上過潘巧蓮。
聽到武好古發出的均勻安穩的酣聲,又摸了摸他的額頭,確定高燒暫退後,西門青已經確定武大郎並無大礙了。於是……便開始在武好古的房間裡尋找起書畫來了,很快便發現了幾個綑紮在一起的捲軸。西門青抽出其中一個,在一張被他擦乾淨的方桌上展了開來。
這是一幅《戒絕羅漢真容圖》……此圖武好古一共花了兩紙,一紙給了戒絕和尚,一紙便在這裡。
看到圖上和真人簡直無二的「羅漢像」,西門青也呆了,他雖然見過《醉羅漢圖》的摹本,但是還是被眼前這幅圖畫所折服了。
瞧了一會兒,西門青抬起頭,目光灼灼地望著武好古,低聲自語:「你果真是那畫中第一人了……這可真是天意啊!」
……
武好古確定自己沒有領便當的時候,已是次日的日出之時了。他的燒已經退了,雖然還是渾身乏力,鼻子依然堵著,很難透氣。但是可以確定,西門青熬的中藥真是能治病的。
人家就是個好好的郎中,不是給人下毒藥的惡徒。
「看來是錯怪西門慶了……」
想到這裡,武好古張開眼睛,四下看了看,便發現正有人撲在屋內一張方桌上酣睡。再定睛一瞧,竟是「西門慶」!
「昨天晚上,難道是西門慶在照顧我?」武好古心中好一陣羞愧,「我居然以為他會害我,還真是不識好人心啊!還有,這《水滸傳》和《金瓶梅》上的故事,還是別當真了……」
想到這裡,武好古更是慚愧,便從床上起來,輕手輕腳去尋了一件衣裳,披在了西門青身上。然後也沒了睡意,又感到腹中飢餓,便也披了件衣裳,想出門去吃個早飯。
誰知才一推門,便發出一陣刺耳的「嘎吱吱」的聲響,然後又傳來一個柔柔的,非常動聽的聲音:「武大郎起來了,你可好些了?」
第七十七章 正人君子西門青
西門青和武大郎都身著儒衫,一步三搖地從居住的客棧出來,慢悠悠地行在虞城的大街面上。
武好古方才推門是驚醒了西門青,便邀他一起去用早飯,而西門青則告訴武大郎,在虞城有個賣包子的鋪子非常不錯。於是兩人便相約出門,找地方去吃包子了。
另外,武大郎也弄清了治好自己的是西門青,不是西門慶,還知道了西門青的字號是「燕平」。
西門青手中還拿著把日本刀在把玩,就是武好古在離開開封府前,從他爹爹武誠之那裡得到的那把裝飾精品店日本刀。
「此刀和我家收藏的幾把唐刀有些相像,想來是日本國的刀匠照著唐刀打造的吧?」
說著話,西門青便將這把日本刀抽出了半截,卻發現刀身上鏽跡斑斑。
「啊呀,竟然生鏽了。」武好古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你這刀多久沒磨了?」西門青將刀身送回了刀鞘。
「不知。」武好古說,「好像家父從大相國寺市集買來後便沒磨過……這寶刀到了我家,也真是倒霉了,都鏽成這樣了,怕是再上不了戰場了。」
「刀鏽了可以磨。」西門青笑著說,「可人朽了,才是真的上不得戰場了。」
這話說得是大有學問啊!
武好古苦一笑,如今大宋的禁軍就是人朽了,哦,不僅人朽,這刀劍盔甲似乎也不怎麼精新。
西門青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嘿嘿地笑了幾聲:「說起人朽,大郎可知當今天下,誰人最朽?」
誰最朽?武好古心想:當然是很快就要當上大宋官家的端王趙佶最朽了。
「不知。」武好古自然不能說真話,只是推做不知。
「是契丹人!」西門青的話卻讓武好古大為疑惑了。
契丹人腐朽他自是知道的,惶惶大遼的國祚,已經所剩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