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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名向家的向寶也附和著:「可不是嘛,兵荒馬亂的還怎麼做生意?我看還是給錢吧……只要能買到平安,就阿彌陀佛了……」
武好古面帶微笑,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聽著幾個元老們都話兒,他只是淡淡一笑。
「兵荒馬亂的怎麼就不能做生意了?依我看,打仗才是最大的生意!契丹皇帝真的要帶兵入了析津府,咱們界河商市可就要發橫財了!」
說話的是主持元老武誠蘭,他雖然是武好古的叔叔輩兒,可卻是跟著武好古發達起來的,是武好古在武氏一門中最鐵桿的支持者,現在也是武好古在界河商市元老院中的發聲筒。
「橫財?這可是和契丹人打啊!」代表宮廷的元老,提舉界河應奉局的內官郝隨插話道,「搞不好就是天下大亂,哪兒還有錢可賺?且不說打敗了如何,便是勝了,河北各州郡也得慘遭蹂躪,咱們這個繁華富麗的商市,只怕也是盛景不在了……」
郝隨是劉太后的心腹,雖然入不了內官的核心領導層,但也是個通天的人物。在界河商市這邊,也是躺著撈錢的主兒。他現在也沒什麼大報負了,就琢磨著在界河商市這邊多撈一點,等什麼時候年紀大了,就急流勇退,去海州當個富家翁。
武好古這時卻是呵呵一笑,將手中的茶盞輕輕擺在了案幾之上,然後仿佛是自言自語地說:「咱們的界河商市,其實就是為了北伐燕雲而設立的……這一點,諸位應該都是清楚的。要不然這些年,咱們怎麼能在界河商市修築城牆,蓄養武力?官家何等聖明?這些動作怎瞞得過他?若不是為了伐遼之時能有個本據之城,商市早就給封禁了。而現在,就是考驗商市的時候了!若是咱們這個商市只會破財消災,呵呵,那麼咱的好日子也到頭了。所以這一回,咱們應該打算的,就是怎麼發揮界河商市作為北伐本據之城的作用!得讓朝廷知道咱們界河商市是有大用的,也得讓界河商市城內的工商之民知道,打仗也是一門財源滾滾的生意!不怕的,留下發財!害怕的,趁早離開!」
武好古的聲音非常柔和,但是所有的元老都是心中一凜。
潘孝庵的侄子潘琦皺著眉頭問:「戰端一開,肯定有人要跑……可若是真有大利,也會有新人進來的。可問題是大利在哪兒?」
武好古淡淡一笑:「本官是河北宣撫使……」這話說出來,在座的元老都把目光投向武好古了。
「……契丹皇帝不來,本官這個河北宣撫就是個空頭差遣。除了沿海一路和滄州一郡,河北四路安撫還有河北轉運大使都不認本官這個宣帥。河北四路的布防,河北十數將禁軍的整頓,都沒我什麼事兒。這裡面,可都是有大利的!要布防,就得修築城池,整理民兵,囤積糧草和軍備。修城牆的紅磚、泥灰,民兵的甲冑器械,還有轉運糧草,採買戰馬,那一樣不花錢?整頓禁軍更不必說了。十幾個將的器械馬匹得多少錢?除了咱們界河商市,那裡還能供應?朝廷的軍器監嗎?他們的東西能用嗎?群牧監的馬?他們一年才產出幾匹戰馬啊?諸位,現在朝廷可有錢了!不管是戶部的庫房,還是官家的封樁庫裡面,都堆滿了金銀錢帛,紀憶之又從海外摟回來一千多萬。而官家又是捨得花錢的性子,你們還怕賺不到?只要能在界河之戰中逼退了耶律延禧,花掉上萬萬又算什麼?無非就是多賣幾塊開封府的地皮,再整頓一下明州、泉州、廣州三大商市就有了。」
還有這樣的操作!?
在場的元老們都傻眼了,他們怎麼都沒想到,武好古撈錢的主意都打到官家的口袋裡面了。
郝隨問:「宣帥,這事兒……官家和蔡相公能答應?」
武好古哈哈一笑,「怎麼不能答應?花個幾千萬一萬萬的把契丹皇帝擊退一次,官家的成吉思皇帝才是實的。有了這個威名,來日咱們才能順利掃蕩燕雲,恢復漢家故土啊!和這等大功業相比,一萬萬緡錢算什麼?」
一萬萬緡錢當然是大錢了,如果西北戰事沒有結束,大宋朝廷是很難湊出那麼大一筆軍費的。
不過現在西北已經大安,西軍也裁撤了不少,算上高俅和童貫的兵馬,也就是十一將新軍,而且大多是不支軍餉的授田府兵。
所以這幾年大宋朝廷的財政都是有盈餘的,一年起碼上千萬緡。而趙佶的私庫太府寺更是因為賣地皮而富得流油。饒是趙佶那樣敗家,太府寺的庫房中依然堆滿了錢財,要一次拿出萬萬,是一點都不困難的。
而這萬萬如果花在河北軍備上,其中的大部分,又會變成各種訂單和消費流向界河商市,對於界河商市工商業的提振作用,可就不容小覷了。
武好古估摸,如果能在界河兩岸對壘上一年,界河商市就有可能完成一次產業升級。
至於因為戰爭而逃離的資本,也會因為界河商市成功抵禦了契丹人的進攻,而返回界河,而且再也不會輕易離開了。
第一千零六章 一個小目標
時到隅中的時候,睡了個懶覺的武好文,在一眾元隨的護衛下,趕到城西瓊林宮南面的新宣德門。
新宣德門是瓊林宮的正門,和開封府城中央那個老皇城的宣德門一樣,也是面向南方的。可是瓊林宮又在偏西南的位置上面,所以要通過一條很長的,從瓊林宮東面通過的宣德長街,才能進入新宣德門外的廣場。